余華的<<兄弟>>



<<兄弟>>講述兩位本來互不相識的小孩,最終成為了兩兄弟,而通過兩兄弟作為紐帶,連結了中國由文化大革命走向經濟飛躍的九十年代的故事。西方人要活四百年才能經歷這樣兩個天壤之別的年代,但李光頭和宋綱這兩兄弟便在短短四十年中經歷了那本能壓抑和浮躁縱慾的兩個天翻地覆的時代。



故事的主線圍繞著由小流氓變成暴發戶的李光頭,與他忠直善良的兄弟宋鋼兩人的悲歡離合的一生以及濃得化不開的兄弟情誼。兩兄弟由互不相識,因父母的離合而走在一起,從此他們的命運便交織在一起。村中第一美人 -- 林紅的出現,成為兩兄弟生活的裂變。命運就這樣讓本身在精神狂熱,命運慘烈時代相親相愛的兄弟,在倫理顛覆,眾生萬象的時代互相傷害,乃至分離。最終,宋鋼的死亡,令李光頭醒覺花花世界顛沛流離的一切,並不能令他找到依靠;他的安寧乃存在於兄弟情當中。



誠然,故事的第二部分有點鬧劇的味兒。交代林紅由宋鋼離開,到她與李光頭重新走在一起,到後來宋鋼死後,她隱居半年後變成婦女賣肉的操控者。人物似乎由單純的鄉村姑娘搖身一變成為一位紙醉金迷的欲望追隨者。而由李光頭舉辦的全國處美女大賽,余華似乎在諷刺當今的小姐選舉,一位位佳麗為求獎項,不擇手段但求突圍而出。更為江湖騙子周游提供了一個發財的機會,但江湖騙子最終找到了他的終點--和蘇小妹共和諧連理,成為劉鎮蘇媽點心店的接班人。



這些荒誕的劇情,彷彿是余華精心刻劃的都市人心態。由<<活著>>中”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隨下活著”的沉重感;到後來的<<許觀三賣血記>>中簡單平凡,沒有夢想的李觀三。當我們為他賣血中的種種愚笨怪念頭發笑或無奈之際,余華又從平凡之中選出了不平凡的李宋兄弟,他們的顛沛流離又是我們現代人的寫照嗎?我們身邊也存在著不少李光頭,宋鋼,林紅,周游,以及蘇小妹的影子嗎?余華的<<兄弟>>正是讓我們這一輩生活在萬花筒一樣的世界人重新去考慮生活的價值:金錢真的是萬能的嗎? 在苦難挫折中,是人性的愛才能令人有活下去的勇氣,而那真摰的關懷是金錢不能代替的。

2006年12月20日澳門日報G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