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離開會議室，腦袋還一片空白。
回過神來的時候是小魚擔心的臉，她揪著眉頭看著我。

「還好吧？是誰找妳？」小魚問，她遞了一杯水給我。

「嗯，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啦…」我勉強的笑著，整理著桌上的文件
「昨天請假結果事情都沒做，看來今天要加班了。」我說，撐著笑容。

看著手邊的文案，腦子都是剛剛公司社長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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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聞冷卻前，公司考慮暫時讓亨俊往亞洲市場發展。』
『…是‥在國外待一陣子的意思嗎？』當時，我這樣問。

他撇了我一眼，點頭：『目前日本有戲劇邀約，活動時間暫定是五個月。』
看我沒有反應，他繼續說著。

『昨天我們有跟亨俊提，但他拒絕了。』

聽到這句話我睜大眼，錯愕的看著他。
『他…他沒跟我說‥』

昨天亨俊什麼都沒提到，他只是一個勁的安慰我，完全沒提到他自己的事。

室長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沒跟我們說拒絕的理由，但我猜─…』他拉長了音，看著我。

『因為妳，所以他才不去。』
『所以，當為了亨俊好，妳能不能暫且離開亨俊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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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我說好。
是為了亨俊好，就好。

可是怎麼說的出口？我想著，感覺眼眶又發熱，察覺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時候才用手肘把眼淚擦掉。

我沒辦法忽視昨天亨俊泛紅的眼睛和他顫抖的聲音。
我也沒辦法忽視，想到自己沒辦法與亨俊見面的難過。

為什麼當我以為事情可以解決的時候，總是這樣事與願違呢？

「韓初心。」

一個聲音叫住我，我抬頭，是主管。

「妳今天不用加班。」她說，拿走我桌上部分的文件，然後放到別的職員的桌上。

想開口問為什麼，只見她冷冷的丟了一句：「上頭的指令。」

然後又可以聽到其他同事的竊竊私語，像是喊著不公平。
我低頭，沒有反駁。

無法反駁。

一直到下班，自己的思緒都複雜。
就連做事都不好，老是恍神。

「初心…妳還好嗎？」要下班的時候，小魚拍著我的肩膀，她問。
是擔心的神情。

不知道要怎麼回話，不知道是不是要說『沒事啊，我很好』。
但我知道，別人眼裡看起來自己的狀況一點都不好。

「我知道有些事妳不想說…不過，不要都壓在心裡，嗯？」
「……嗯，我沒事。」

聽到小魚這樣說，又感覺自己的眼眶燥熱。
我笑著，對她點點頭。

走出公司的時候，看到一台熟悉的車子。

「政玟？」

我皺眉，應該是亨俊叫政玟來接的吧？明明說過不用了。
等我走近，車窗搖下來的時候我才愣住。

「工作辛苦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燦爛的笑臉，是亨俊。

「你怎麼…」不等我說完，亨俊便插話叫我快點上車。

「想妳，所以就來了。」他望著我，笑著：「別生氣，好嗎？」

我沒說話，只是揪著眉頭看著他，然後點點頭。

怎麼可能生氣？
你總這麼貼心，我怎麼可能對你生氣？

該怎麼對你生氣？

「你跟政玟借車嗎？」我問。
「嗯，本來是想叫他來接妳…」他說到這打住，撇過頭來看著我。

「可是我今天好想見妳。」停在家門口，側著頭，溫柔的摸著我的頭，像是哄我。

「以前時間都被工作占滿，所以即使想妳，也能靠工作讓我分神。」
他笑著，語氣溫柔：「但今天一整天都沒事，發現我整天都在想妳，好想妳，好想見妳。」

「然後了解當我忙於工作的時候，妳自己一個人有多寂寞。」
亨俊這樣說著，眼睛開始漸漸泛紅，聲音有點抖：「…對不起，我這個男朋友當的好不稱職。」

我聽著。
搖搖頭。
死命的搖頭。

感覺自己眼眶也泛紅了。
像有什麼東西卡在自己的喉嚨，想說話眼淚卻又掉個不停。

到底要怎麼辦，我才可以狠下心去忽略眼前這個人？

附上亨俊的手，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笑著看著他。

「亨俊，」
「我們‥分開一陣子……好嗎？」像是費勁了好大的力氣，我才說出這句話。

只見亨俊的表情瞬間垮掉，僵硬的看著我。
勉強的笑著，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是平穩的：「我覺得…我們這段時間…」

不等我說完，他便伸出手抓著我的肩膀，強制要我直視他。
他皺著眉。

然後他僵硬的笑著：「再說一次？」

「我…」我低下頭，忽視亨俊泛紅的雙眼。

「分開一陣子？」他接著，偏著頭看著我，聲音顫抖著。
「妳知道…妳說這句話的意思嗎？」

我沒回話，克制讓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別落下。

「公司的人找妳談話了？」

抬起頭，想馬上否認。
但看到的，對上我視線的，已經是一雙泛紅的眼睛。

「像公司說的，為我好？」他諷刺的笑著，眼淚瞬勢滑落：「是嗎？為我好？」

我搖頭，強忍的眼淚也落下了。
不斷落下。

想開口，但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
現在我不管說什麼，都是說謊，都不是真心。

「連妳都要把我推開嗎？」他別過頭，胡亂的擦掉他臉上的那些眼淚。
「結果連妳也不相信我了？」他笑著，逞強的笑著。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終於，我說出口。

「我不是說沒事的嗎？我不是說我們會沒事的嗎？」他看著我，眼淚按耐不註一次次的滑落，無力的苦笑著。
「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

我眼裡的亨俊，他突然看起來好脆弱。

下車後，我哭著。
站在原地看著車開遠，然後越來越小。

『我的心都碎了，妳不會知道……』

腦海都是亨俊說這句話的面容。
紅腫著眼，他啞著嗓子。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對不起，我只是‥


過陣子手機響起。
是政玟。

『跟亨俊吵架了？他剛剛把車子還我的時候，他眼睛好腫像是哭……』
政玟沒把話接著下去說。

因為我眼淚開始不聽話的掉不停，我摀著嘴，大口的喘著。
完全無法呼吸。

『初心？』

「政玟…」

我哭著。
只能哭著。


「我是不是…選擇錯了……？」

才發現，原來自己很脆弱。
原來自己很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