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11 10:13:13Orpheus

儂今葬花人笑癡

不要懷疑你的眼睛,照片中的那位年輕姑娘,就是張艾嘉,她在《金玉良緣紅樓夢》飾演的就是林黛玉。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
獨把花鋤偷灑淚,灑上空枝見血痕。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這是「紅樓夢」裡面,林黛玉所寫的「葬花詞」部份詩句,原文甚長,但在電影《金玉良緣紅樓夢》中,填詞家李雋青先生擷取精華,在作曲家王福齡的譜曲下,共同寫出了最感人的黃梅調音樂詩篇。

《金玉良緣紅樓夢》是李翰祥導演的代表作品之一,電影中的幾段開場很有意思,首先是賈府裡的老管家焦大,哭天搶地指控著寧國府裡的人扒灰,直接說出了富貴豪門最不堪的內幕糗事。另外,則是林青霞飾演的賈寶玉第一次出場就是要和張艾嘉飾演的林黛玉見面,王福齡搭配的音樂就是大家耳熟能詳的「紅豆詞」,曲到人到,意境全出,手法高妙。

「紅樓夢」到底在第幾章中出現「紅豆詞」的詩句?除了有興趣的紅學家,多數人很難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對「紅豆詞」的集體記憶其實就是來自劉雪庵先生所譜寫的「紅豆詞」這首歌,楊德昌導演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也曾經使用過這首歌,但是唱歌的人卻是警備總部訊問政治犯的幹員,一首歌就說明了這個人物的出身背景和家園之思,功力不凡。

音樂和影像一樣,是電影藝術中最有魅力,最具感染力的元素,用的好,不用多言語,大家就能心領神會。

台灣音樂前輩戴洪軒在他的著作「電影配樂」一書中曾經說:配樂有兩個極端而相對的觀念:一是盡力溶入電影的結構中,如配音樣地令人不易察覺;二是盡力突出,令人強烈地感覺到……n
電影音樂的處理其實有不同的層次和方式。

改編古曲就是其中之一:香港作曲家黃霑把古曲「將軍令」改編成「男兒當自強」,讓《武狀元黃飛鴻》有了最鮮明的時代烙印;香港導演陳可辛把比才歌劇「採珠人」中的詠歎調「依舊在我耳旁迴繞」轉換成《三更之回家》中最淒美的情歌,讓靈異鬼片也有了動人的力道;中國導演姜文更直接義大利作曲家馬斯卡尼「鄉間騎士」裡的序曲和間奏曲的主旋律套進他的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中,F大調的曲式,持續的行板,充滿一種宗教的神秘啟示力量,既是向上頌歌的精神昂揚,同時也是個人心事的告白,恰巧吻合電影中那位天坍下來都不怕的青年心情。

善用流行歌曲則是其二:你一定不會忘記《甜蜜蜜》中,一首「Goodbye My Love」既是車上收音機上的音樂,更成為黎明和張曼玉分手前的心情,然而也因為這首歌,他們的愛情世界起了決定性的變化。至於,多年後,兩人在紐約相逢,隔著電視櫥窗,從「月亮代表我的心」到「甜蜜蜜」,塵封的心和愛情再度點燃,你的眼眶也紅了……蔡明亮導演的《不散》中,最後的「留戀」歌聲響起時,你對電影的不捨與眷戀,不也就自然浮上了心頭了嗎?

當然,我們最最懷念的還是那些新創作的電影音樂,黃舒駿用最簡單的音符,替蔡明亮的《青少年哪吒》打造了一個比心跳還緊張的情緒節拍;張弘毅用了古色古香的抒情節奏替《玉卿嫂》捉到了靈魂;陳揚的《桂花巷》更替時代風情留下最鮮明的烙印。

同樣地,不是小虫的「玫瑰香」,關錦鵬的《紅玫瑰白玫瑰》不會那麼嫵媚燦爛;聽著小虫的「葬心」,你就彷彿看到了阮玲玉施施然地從銀幕上走了下來;聽著許冠傑彈著三弦唱起「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時,你就猛然想見了《笑傲江湖》裡的「蒼天笑…不再寂寥」的男兒豪情。

五月七日的華人電影一百年音樂會,有機會可以聽到許多精彩的電影音樂,有興趣的朋友,大家一起上國家音樂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