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者,能豪〈作者:鍾順文〉
一、 狂者的姿態
古能豪,人如其詩,詩如其字。那般工整而不耍花招。
初識他,是在六十七年冬,以一封邀請函,邀我參加他們的一個小小集會,我們的友誼就從那夜蔓延到如今。
那年年尾,我們創辦了掌門詩學社,成立詩學社那天,大家通過選他出任社長,一直抱著以社為家的精神,為掌門效力,社務在他苦心的經營,蒸蒸日上,而社譽也跟著遠播海外。
古能豪,人也如其名,一向豪放,一向狂傲,但那畢竟是環境及個性所趨成,我們可以從他的詩集「情之祭」的序中看出,他是這麼的寫著:「我繼續裝扮狂者的姿態」。有時候,狂妄中又滲雜些浪漫的氣派,我們也可以從他的序文中瞭解:「以浪蕩之勢玩笑人間」。
他,就是這種讓人難以捉摸的一個怪胎。有A型的底子,卻表現著O型血型的個性,當然,瞭解了他之後,終究還是屬於柔性派的,我們也可以從他的詩裡獲取答案。
若果是幅畫
紊亂的擺置
也要抒寫一首詩
二、 狂者的詩貌
「情之祭」的絕唱,大部份是抒情詩,也有一些情詩和愛國詩,還附了幾首帶有批判性的寫實詩。
他是一位擅長寫抒情詩的好手,加上有很好的散文底子,在處理一首詩時,音韻的準確度,較見上乘。況且又是一位重感情的小伙子,總是把感情揮霍的那麼淋漓,甚至於把愛情都祭了出去,再溶於詩裡,如此的表現是成功的。
若果愛情是混沌的向晚
再煦和的心情
也要長期撥雲而等待
─賦情(一)
愛情,在最後的第329封信
瘀成一團血漬的
字跡
─賦情(三)
由以上的二首詩,我們看出了他對愛情是執著的,雖然他也有著玩笑人間的想法:
就此棲息
在荒蕪之中,想你
是株小草,在我心中
恣意蔓延
遍及曠野
─就此棲息
但那畢竟是詩人逢場作戲的一種想法罷了,若果巧逢心願,他還是很認真的。我們可以從這麼一首詩來斷定:
之后
我是一隻斷翼的鳥
啄食庭前殘餘的暗香
延續殘喘的最後的最後的
最後的一絲生命
─斷翼
明明知道那是一種不可能的想望,但把雙翼飛斷了也要去爭取最後的希望。他除了對感情如此,對文學也是有著這種寧死不屈的精神。我們可以從「眼睛」一詩理解:
沒有人能讀懂
凝視久久的
眼睛
接著,再看看他頗具批判性諷刺味的寫實詩。
你把名字列入
無形,很詩意
慢飲這瓶酒
總有太多的酒精
揮霍不去
─情婦
首先玩賞的人汲盡
芳香,價碼是可笑的
諷刺,淡淡的紅
暗成永劫的沉淪
─菊花姿態之二 廉
菊花斑斑可見
泥土的濺染
路人不知覺的踐踏
哭聲,響在暗角
─菊花姿態之三 物
還有他以方言處理的一系列詩,也是很值得一提的成果。
火燒的彼晚
阮在夢中
想起阿爸臨終的遺言
叫阮交朋友
只會當交到肚臍邊
─火燒的彼晚
阿母的目屎乾啊
無人問原因
因為阿母無勢力
無前使鬼推磨
只好叫阮兄弟仔
不通迷信
良心這兩個字
阮小弟大漢了後
將良心放在腳赤頂
阿母的目屎
又擱開始流
─做人愛有良心
終於醒了
是醫生給阮生命
阿母講是上帝賜的
只要有上帝
伊著不擱有煩惱
阿母講要學豆芽菜文
伊要和上帝講話
不免有人做翻譯
伊要去找上帝
─阿母的上帝
以上所舉的寫實詩,是古能豪所有詩作裡,最成功的一環,但願他日後能朝這方面努力。
「情之祭」是古能豪的處女詩集,他卻認定是一種絕唱。但並非不唱,而是他希望以前的就此告一段落,往後的還是繼續要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