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1-19 01:40:16MR.7
不停
1
如果說台北是一個難以親近河川的城市,那麼這一條一條在地底穿梭的列車,就是這座城市底的暗流,讓城市僵固的外表有了流動的特性。
捷運車廂內擠了八成滿的乘客。你坐在車廂裡,戴著耳機,手捧一本小說,似有若無的翻頁。你偶爾抬起頭,看看周遭的環境。
有的人笑著談天,有的人講著手機,但你知道那是為了消除寂靜時的尷尬所不得不的發聲練習。有的人在睡覺,這是可悲的狀態你知道,那就像乞丐無以為生不得不的乞食一樣,也是填滿時間的必要功夫。
每個人都像是無器官的的組織體,由無數的機器零件所構成的身體,每一個動作不具有特殊的意義,只是機械性的行動罷了。
但這樣的比喻並不完全正確,你發現這樣的冷列可悲的城市一角,暗藏的是一種逃跑的情緒。在這樣封閉的氛圍裡,每個人都靠著不同的肢體動作,表現出逃避虛無的恐懼。人們不是沒有情緒的零件,只是他們只能機械性的表達情緒罷了。
這一點小小觀察,是你從自己的身上發現到的。
你聽著隨身聽,翻閱著書籍,但你很明顯的覺察到,你對這位坐你身旁的男人感到反感。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頭頂雖然光禿,外圍一圈頭髮卻梳的油亮。他也翻閱著報紙,但全身散發出毛躁的氣息,你彷彿感受到有數千條無形的蟲在他身軀表面蠕動。你感到噁心。
你馬上將視線急急收回,回到耳邊的音樂裡。
偶然間抬頭,你突然發現那禿頭骯髒男已經不再毛躁。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類似神聖的靜謐臨照在他身上。禿頭男無邪的微笑著,眼睛直視著前方。順著他的視線,你看到的是個小嬰兒,在他母親懷裡,帶著好奇的眼神凝望禿頭男。
小嬰兒在凝視中,緩慢的植入機械化的記憶程式,變成大人。而禿頭男在凝視中,漸漸的變成小孩,回到了那回不去的童年。
如果說台北是一個難以親近河川的城市,那麼這一條一條在地底穿梭的列車,就是這座城市底的暗流,讓城市僵固的外表有了流動的特性。
捷運車廂內擠了八成滿的乘客。你坐在車廂裡,戴著耳機,手捧一本小說,似有若無的翻頁。你偶爾抬起頭,看看周遭的環境。
有的人笑著談天,有的人講著手機,但你知道那是為了消除寂靜時的尷尬所不得不的發聲練習。有的人在睡覺,這是可悲的狀態你知道,那就像乞丐無以為生不得不的乞食一樣,也是填滿時間的必要功夫。
每個人都像是無器官的的組織體,由無數的機器零件所構成的身體,每一個動作不具有特殊的意義,只是機械性的行動罷了。
但這樣的比喻並不完全正確,你發現這樣的冷列可悲的城市一角,暗藏的是一種逃跑的情緒。在這樣封閉的氛圍裡,每個人都靠著不同的肢體動作,表現出逃避虛無的恐懼。人們不是沒有情緒的零件,只是他們只能機械性的表達情緒罷了。
這一點小小觀察,是你從自己的身上發現到的。
你聽著隨身聽,翻閱著書籍,但你很明顯的覺察到,你對這位坐你身旁的男人感到反感。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頭頂雖然光禿,外圍一圈頭髮卻梳的油亮。他也翻閱著報紙,但全身散發出毛躁的氣息,你彷彿感受到有數千條無形的蟲在他身軀表面蠕動。你感到噁心。
你馬上將視線急急收回,回到耳邊的音樂裡。
偶然間抬頭,你突然發現那禿頭骯髒男已經不再毛躁。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類似神聖的靜謐臨照在他身上。禿頭男無邪的微笑著,眼睛直視著前方。順著他的視線,你看到的是個小嬰兒,在他母親懷裡,帶著好奇的眼神凝望禿頭男。
小嬰兒在凝視中,緩慢的植入機械化的記憶程式,變成大人。而禿頭男在凝視中,漸漸的變成小孩,回到了那回不去的童年。
2
列車進站。
乘客離開車廂,進入車廂,像是白浪打上月台,又捲回海裡。
他是浪中的一個浮生泡沫, 並且知曉了生命的某種奧義。
搭了兩次電扶梯,出了站,轉了兩個彎,穿過重重人群,拐進黯淡的地下道裡。沿路上,他看見陰沉的牆壁上有著一攤暗黃水漬,地板鋪了濕爛的紙板,微弱的日光燈下,並無人躺臥在那。但彷有著寄居的氛圍,並且感受到某種無形的眼神,冷冷瞥視。
帶著緩慢、凝結,但滿懷溫柔、同情的心緒,他徐徐地穿過這陰沉的通道,來到了車站的另一端。
女人已經站在那兒,對著他笑。
他也笑了。
「剛一路上,我在想上帝或許就在我眼前的眾多人群裡,於是我一直張望著四周,端倪誰是上帝的喬裝。結果,你知道嗎……」
「你看見上帝了?」
「不,我不知道誰是上帝,但因為每個人都有可能是上帝,所以我特別凝視著路上的每一人。結果我發現,每個人都變得鮮明無比,有著自己的生命,像是風景畫裡的花朵浮現到現實世界裡來。」
「傻傻,你怎麼會突然覺得上帝就躲藏在我們四周呢?」
「我在捷運裡聽隨身聽時,聽到〈One of Us〉這首歌……」
Yeah…yeah…GOD is great!
Yeah…yeah…GOD is good!
What if God were one of us?
Like a stranger on the bus?
他對著女人唱著歌。
他開心極了。
他開心或許,並不全然是這首歌的關係,而是眼前這位女人。也或許,女人就是他所追尋的上帝。
女人笑著聽他哼歌。突然間,女人像是從他的背後看到了什麼,呆了半餉。
那是一個身穿潔白衣裳的男人,蓄著鬍子,輪廓看起來俊俏。他的眼眸和藹、慈悲而深邃。他慢慢的將手張開,作勢要擁抱來來往往的路人。一道白光從他身上打下,美麗異常。
「這是多麼奇怪的場景呀……」女人默想著。
3
車站從來不是一個眾人歸屬的地方。
人們來來,又往往。
有乞食者住在黑暗的角落裡。但那只是暫時,人們不稱之為居所,並將乞者喚作流浪漢。
當我要離開車站的時候,我在站內的地下道裡看到一幅詭異的景象:一個穿著整齊的青年,拉著小提琴,旋律悠揚。他的前方立著一個牌子,寫著「籌措學費」。
青年的不遠處,癱坐著一位年邁的乞者,張著嘴,呆呆的望向青年。
看了看,帶著無以名狀的步伐,我緩緩離開。
我知道誰也無法在這裡停下腳步。
車站從來不是一個眾人歸屬的地方。
人們來來,又往往。
有乞食者住在黑暗的角落裡。但那只是暫時,人們不稱之為居所,並將乞者喚作流浪漢。
當我要離開車站的時候,我在站內的地下道裡看到一幅詭異的景象:一個穿著整齊的青年,拉著小提琴,旋律悠揚。他的前方立著一個牌子,寫著「籌措學費」。
青年的不遠處,癱坐著一位年邁的乞者,張著嘴,呆呆的望向青年。
看了看,帶著無以名狀的步伐,我緩緩離開。
我知道誰也無法在這裡停下腳步。
傘菇
2008-01-19 20:50:37
1、
你發現這樣的冷列可悲的城市一角,暗藏的是一種逃跑的情緒。
這一點小小觀察,是你從自己的身上發現到的。
(從禿頭男追溯到嬰孩的臉...)<= 這裡,富饒轉
折,雖我不知是出口或仍在陰暗地下層的運轉中
2、
「不,我不知道誰是上帝,但因為每個人都有可能是上帝,所以我特別凝視著路上的每一人。結果我發現,每個人都變得鮮明無比,有著自己的生命,像是風景畫裡的花朵浮現到現實世界裡來。」
「傻傻,你怎麼會突然覺得上帝就躲藏在我們四周呢?」
他對著女人唱著歌。
他開心極了。
他開心或許,並不全然是這首歌的關係,而是眼前這位女人。也或許,女人就是他所追尋的上帝。
(尤以,在倒數一、二段的轉折)<= 連我都錯愕
你伏筆,洞察到無常的深冷;正竊笑著試煉愛。
*******
另。有感3
乞者與年青人、過往人潮的我們...
誠如你言:誰也無法在停下腳步。
*******
還有,我不知你短文竟寫得非常感性兼具理性
讓我第一聯想起波赫士
卻富饒東方人情味。
呵呵,我也常搭捷運哦~
偶也塗鴉筆感但都很糟 :(
哪~ 我會努力鑽出不該耽溺的死角
如你一般海闊 :)
哇哇波赫士耶
有神奇的感覺
雖然久聞其名卻一直沒看過他的作品
我已經通勤N年了
真的好累呀坐車
不過倒也因此看了諸色人馬
想了一堆有的沒的事
看了一本又一本有意義無意義的書
我還算挺愛坐車亂晃的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