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把天空的眼睛遮住了，四處都生滿毛毛雨，空氣染成灰色的，這樣的早晨妳也沒辦法讓自己太過於清醒，須得喝一杯樹梅酒，加上一點威士忌，然後抽根香草香味的捲菸，抽完，妳也像那根被燃燒殆盡的菸，裡面沒有東西了，只剩下一顆螺絲鬆脫的空盪盪腦袋。

自由太多、太厚、太廣，便看不清它的樣子，不管妳今晚回不回家，不管妳半夜裡人在哪處流浪，沒人關心妳、沒人在乎妳幾點到家，有一天妳就忽然發現，擁有太多自由，原來是一件很寂寞的事。

有一個人的影子，被以繁複的手法精細地鑲嵌進妳腦葉的皺褶中，所以無論妳做什麼總要想到他，但妳不在他心上，只像他IPHONE裡的那個種花的小遊戲，無聊時打開來玩，心血來潮時便給妳澆澆水、給妳施肥料，以為自己真的把妳照顧得很好，但有時忙起來或者心煩的時候，也可以一個禮拜不去理會妳，因為電子花不會真的枯萎，他以為只要再給妳澆水、施肥，妳便可以再活過來。

但妳可不是小遊戲，不是電子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難過時會流淚，跌倒了會流血，孤單時也會覺得害怕的人，不是他的調劑，不是他的慰藉，他不能在別的現實裡受了苦，就要來妳這裡要妳一直笑，只要妳揚起美好的嘴角對他微笑，只要妳別無所求地對他微笑，笑得他心底覺得舒服了，卻又要離開了。

怎麼可以呢？怎麼可以連哭泣跟皺眉的權利都不給妳，怎麼可以讓妳每天都只想喝樹梅酒加威士忌，怎麼可以讓妳白天就開始醉，怎麼可以讓妳又開始每晚作噩夢、不想吃飯，只偷偷吞自己的眼淚，因為他還是要妳笑，在妳最難過的時候，用力撐起的微笑，像一幅虛有其表的帷幕，後面藏匿的是怎樣頹圮跟荒蕪，誰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