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你想要逃，卻也逃不掉；想要躲，卻也躲不開。像小說《滿大人》的主人公特奧多羅，擺脫不了冤大頭狄鑫福的糾纏。

    《滿大人》是葡萄牙作家埃薩 · 德 · 蓋羅斯於1880年的著作。雖然以中國為題材，他本人卻從沒到過中國。滿清皇朝在他的妙筆下，生出一朵朵充滿異國情調的花兒。姚京明在“代前言”中介紹，這個小說在報紙上連載之時，“鴉片戰爭已經結束，正是中國形象在歐洲人眼中暗淡無光的時期”。如果你不介意小說對中國的無盡譏諷，故事讀來可堪玩味，不少描寫教人會心微笑。

    在埃薩的筆下，那時的中國已無藥可救，如姚京明所說是“人間地獄”。也許埃薩對中國的印象，是從當時在這片土地肆意掠奪的歐洲列強新聞得知，又或者是從他曾往遠東的葡萄牙朋友口中聽來，所以他創作了一個在里斯本的公務員特奧多羅，因貪念殺死了家財萬貫的滿清官員狄鑫福，承繼了他的家產，過着比皇帝還富貴的生活，卻越來越不快樂。想要擺脫這金錢不得，帶着贖罪的內疚受盡折磨。

    故事以魔幻手法表現，特奧多羅受穿着黑衣帶着黑傘的魔鬼引誘，搖一下鈴，便越洋殺死了滿大人狄鑫福。之後，狄大人的冤魂伴隨着他，日以繼夜出現在他的房間。他後悔了，遠赴中國尋找狄的遺屬，想盡辦法把財產奉還，卻找不到苦主；他任意揮霍，以圖千金散盡換來內心平靜，但滿大人實在太有錢了，怎也花不完。最後，他捨棄富豪生活，回歸公務員團隊，做回一個窮鬼，也未能使滿大人的冤魂離去。自始至終，滿大人沒有與他說過半句話，沒有怨他，沒有興師問罪，只將他肚滿腸肥的身軀橫在特奧多羅的面前。

    讀這本小說，讓人不禁想到，當時那些藉着在澳門販賣鴉片自肥，心高氣傲的葡萄牙人讀到這個故事，會不會憤然唾罵埃薩侮辱鄉親？不過如上所說，埃薩對中國人的譏諷也毫不遮掩：“喜好繁文縟節、墨守成規……對皇帝抱有一種下賤的懼怕，仇視外國……”是埃薩筆下的中國式思想。小說既諷刺了覬覦中國財富的歐洲人，也鄙夷滿清政府的腐敗，這樣寫，也算持平了。
(原載澳門日報) 2015.3.14  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