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電視劇《火炬木》（Torchwood）第四季說的是一個發人深省的故事——某天，突然全世界的人都不會死。

    永生不死也許是不少人心底的願望，然而，編劇給世人開的玩笑是“長生”卻沒有“不老”；而且，任何創傷、疾病都會伴隨一生。這一生，是無休止的旅程。沒有人死，但有人病；有人因意外嚴重受傷，甚至燒成焦炭，人的意識仍清醒，身體的每一寸神經依然感受着痛楚。這樣的折磨是無了期的，想像一下這樣活着有多可怕！

    這是一個人類的劫難，巨大無比的。

    不死劫的正面影響是——沒有人自殺了，戰爭也停止了。可它的負面影響是——人類將無窮盡地繁衍下去，世界人口不日將迫爆地球；食物不足，藥物成為囤積居奇的貨品，特別是止痛藥；器官移植沒法做了，因為沒“死人”可以捐贈器官了。

    不死但病重的人，在家人的眼裡變成不可承受的負累。人的意志力其實很薄弱，在這種關頭，受不了了。哪管是老父還是老公，索性棄之不顧，把他們擱在醫院好了。

    於是各國首長急忙召開會議，商討如何對付這個大麻煩。決議是汰弱留強，把人類分為三等。健康的三等，有病的二等，重病和重創的一等。一等的是等死的一群，可是他們不會死，所以食物和藥物用在他們身上是浪費資源，住醫院也消耗人力物力。各國呼籲人民把老弱殘的家屬送到新建的基地。理由是在那裡他們會獲得適當照顧，讓健康的三等人民可以安居樂業，不用愁要照料病者。卻原來，基地內的一等倉，是高溫焚化爐。被劃為一等的人，送進去一把火燒成灰。假如二等的情況變差可轉一等！

    人們或者在看虛構故事的時候，會很天真的高估了自己的善心，認定假如真遇上了這種情況，即便多艱苦，也不會捨棄親人愛人的；又或者要是他們是國家元首，絕不會與其他國家密謀出這麼個沒人性的對策。然而，若面對這樣一個嚴峻局面，在生死的抉擇中，恐怕我們並不具備與全人類共存亡的素質。

    我愛看科幻故事，與故事中人一起經歷一番浩劫後，一切都可靠天馬行空的想像去化解。可現實不可以，不三思而造成的破壞與傷害，沒法彈指消散。

(原載澳門日報) 2014.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