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評論家說：一部成功的小說，當能反映現實，揭示眞相。但另外有些意見認為，文學之所以能怡情，是因為它帶領讀者漫遊於作者構想的非現實世界裡。而愚見以為，哪一種說法都對。

    時而現實，時而幻想，是人類獨有的矛盾心態。一如在下雨的周末，你抱怨困在家裡很悶；卻又在陽光普照的晴空下，咒駡天氣太熱，寧願躱在室內嘆冷氣。事實上，不論雨天晴天冷天熱天，你選擇留在家中或外出，都聽從自己的個人意願。天氣，只是借口。不是嗎？

    所以，讀哪類型的小說，也是一種個人選擇。不過我們人類是有弱點的，那個弱點，專家叫做羊群心態，喜歡從衆，人云亦云。廣吿就是專門捉住人類這個弱點發佈的，只要你看多了，就有衝動要跟隨。像香港最近的政改方案廣吿標語“起錨”，是成功的例子。一時間起錨之聲四起，起錨頓成坊間潮語，連咱澳門不用“起錨”的市民，都不由自主地隨之突然用起了這個詞兒。

    前些天當我聽到“起錨”，確實有點意外。那種感覺，像身在歐洲忽然聽到廣東話一樣。曾幾何時，起錨是我常聽到的慣用語。“起錨”就是“走吧”、“起程吧”的意思。後來怎麼都沒聽見呢？只能慨歎語言變遷之快，連自己也察覺不到。可想而知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的語言習慣也避免不了“羊群心態”的作祟。

    本來我以為自己不在羊群中，因為每見人群聚集我都會趕快走開。卻原來，也不過是其中一隻羊，只是有點兒不合群而已。想通了這一點，反而豁然開朗了。不會再為讀了一部爛小說，而埋怨書評人亂吹亂捧。說到底，大家都只是羊群中的小羊咩罷了。就好比你看了多次王家衛的《重慶森林》，都不明所以，卻聽到人人說好。後來，你也得說這齣電影很棒，因為它得奬了。

    正如外號“長毛”的香港立法議員梁國雄，他駡人駡出名堂來，最終得以晉身議員行列。而今天他在政改爭議中開駡，駡患上末期癌病的民主黨司徒華“癌細胞上腦”。當初支持長毛的小羊咩不禁想，那時候投的一票，是不是駡人蟲上腦使然？

(原載澳門日報)   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