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澳門日報

水月

人類的生活愈來愈糜爛，充滿罪惡。這是我看電視劇得出的結論。幸而我看的多半是美國電視劇，可以自我安慰說那是別人社會的寫照，不是我們的。

電視劇的情節中，有多少是虛構；多少是反映現實，需要客觀判斷。但沒有從現實生活中取材，難以引起共鳴，大概不會拍出受觀衆歡迎的劇集。

我最喜歡看的《鑑證實錄（CSI）》，有三個不同拍攝場地的系列，分別是紐約、拉斯維加斯和邁阿密。而且每一系列都已經播了很多季，但我竟百看不厭，使我有點吃驚，開始懷疑自己的嗜好是不是有點變態。假如你也有收看，就知道這套連續劇的解剖場面多麼嚇人，化裝和道具做得逼眞細緻。鏡頭下的屍體血肉模糊不只，到了解剖床上，那才叫“精彩”。法醫有時會煮骨湯，把頭顱割下來煮到骨、肉分離，以便檢查顱骨最隱蔽的傷痕。有些人看了是要倒胃口的。而這套劇是沒有“生口”的。每一集都是先發現屍體，然後由鑑證人員抽絲剝繭，在支離破碎的線索中理出證據，把兇手繩之於法。

奇怪的是，我敢看死人，卻不大敢看病人。醫生替人治病、揷管、動手術的劇集，“膽大”的我，看了覺得心裡不舒服。說穿了，其實我是連那些動刀動槍、打打殺殺的電影場面也害怕看的。使得我對追緝殺人兇手和“屍肉”橫陳的片子“情有獨鍾”這個癖好，更顯得耐人尋味。

這個奇怪心態的形成，可能要追溯到多年前看過的一本書，書名叫《聽聽屍體怎麼說》。作者上野正彥，是一位專業法醫。他在書中披露三十多年來驗屍的發現，讓我開始對經醫生證實的死亡有所懷疑，總覺得有人會犯了錯誤而不知，對死亡充滿胡思亂想。

那天香港電視新聞報道了一起殺人案件。死者上街買東西，在一條小巷裡被人重擊頭部至死，報案的是她的丈夫。報道說從殺人的兇狠程度估計，不像普通的劫殺案。當時我就有了結論——是她丈夫殺的。結果不幸猜中，幾天後警方證實丈夫就是兇手。

講述罪犯如何殺人的劇集看多了，大概就會生出“妄想緝兇症”這樣的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