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墓的季節又到了。

老伴的媽媽在我和他認識的第一年過逝的，我一直不了解失去親人的悲傷，大概是我家族最近一個人過逝是我爺爺，那是在我剛上國小時候的事，年幼無知的我，只記得爺爺的喪禮好多人，卻不知失去親人的傷懷和失落，那樣哀痛逾恆的感受我在老伴身上看見了，為了辦媽媽的喪事，只見他回台北的時候，整整瘦了一大圈。

媽媽過逝前三年，老伴的兄弟都在台灣，每年的這個季節，都是他在台中的弟弟和弟媳在張羅著掃墓的牲禮與香燭，老伴也只是回去看看而已；爾後，他的兄弟們都因公與商而身在國外，掃墓反而成了老伴阿姨們的事。

過了一年，心頭真的很過意不去，跟老伴提議：「你是家裡小孩唯一還在台灣的，這件事，該是我們的義務，不需要太繁複，簡單的香燭、鮮花素果就夠了，媽也會希望你每年都會去看看的。」

每年的這個季節，先回桃園拜祖先，接著就要下台中，天知道我多不喜歡去墓園和公墓。

下了台中交流道後，一路爬上荒涼的大肚山，泥土的顏色從台中盆地的肥沃深黑到山上卻變成赭紅的磚土。第一次站在媽的墓前，心裡有些激動，也許是老伴終究把我當成他的家人，願意讓我陪他回家掃墓；又好像是害怕，害怕媽天上有知，不曉得她是接納我這個多出來的兒子或是？

四月的大肚山頂，早春微涼，我對著媽的碑，雙手合十默默的說：「謝謝您，生了這麼個兒子，也讓我陪著他走過這麼長的一段路，如果可以，我會學著怎麼和他共度此生。」

前些天，提醒老伴要他把時間安排好，出國前我們下台中吧，一早開車當天就回台北。「嗯，照往年吧，有你在開車也不會太無聊。」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