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06 23:20:37我的心是一把小提琴

屬於我的氣喘記憶

我還記得小時候,常常一感冒就是好幾個月才會痊癒,
甚至到兒童醫院看病的時候,就被要求順便去驗血,
確認是不是真的感冒或是得了其他更嚴重的疾病--
左手的大拇指平白無故被刺出了傷口,
護士則用力從中擠出幾滴血,然後離開身體的血液直接送去檢驗,
最後再從醫生口中得知我的身體並無大礙,就是這莫名其妙
疼痛一下的了不起作用。

印象中拖得太久的感冒到後來不會有什麼太不舒服的現象,
反正頂多就是照三餐外加睡前吞下令我作嘔的”苦口良藥”--
怪異的綠色咳嗽藥水和永遠卡在喉頭無法順利吞嚥的怪味藥粉。

咳嗽、鼻塞是家常便飯,唯一比較討厭的是常常會覺得呼吸不順暢:
躺著永遠覺得空氣離我太遙遠,總是得枕著兩個枕頭,
甚至一整晚只能坐在沙發上蓋著毯子睡覺。

最誇張的一次,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吧,
連上學爬樓梯都喘不過氣來,老爸索性一把抱起我,
在校園裡從一樓直接抱上四樓。
那時候樓梯間裡還有其他的小學生,我自己都覺得很糗。
(不過講起這件事情來,好像在說明那時候大概被保護得太好了,
所以反而對疾病沒有什麼抵抗力。)

隨著年紀漸長,感冒的頻率似乎越來越少,我也一直認為,
或許因為長期吹樂器,對健康有很大幫助,所以有時候
傷風感冒只消躺個一兩天,在被子裡蒙出一頭汗,很快就能恢復生龍活虎。

進入社會工作開始,連環感冒的情況似乎慢慢復甦。
或許因為總是要跟眾多學生接觸的緣故,免不了被傳染,
所以,我也沒有特別去注意自己的身體。
一直到去年,管樂團有場演出正好碰上自己生病,
在台上的我竟然完全無法呼吸到空氣,到最後全身發抖、
冒著冷汗也無法從腹部擠壓出任何空氣,
以致於下半場的最後一首曲子我連一個音都無法吹出聲音--
生病,對我而言真正變成了折磨和恐懼。

然後,看了胸腔科的醫生,他們說,我有氣喘,我是過敏體質。
眼睛癢、流鼻水、耳朵癢、喉嚨不舒服等症狀突然變成了只要一陣子
不吃藥,隨時就有可能伺機而動。
到底該怎麼辦呢?
有醫生說要做過敏原檢測,可以幫助我學習自我保養;
有醫生為我開了吸入劑,要我放在床頭,半夜突然氣喘時可以迅速減緩。

前陣子半夜無來由咳醒之後,我會試著先盤腿坐起來,
聽聽Mozart K.581的第二樂章,做一些緩慢的肢體伸展,調勻吐納。
然而,現在我發現,自作聰明的音樂療法已經無法遏止身體的種種不適,
總是折騰了一會兒後,非得將嘴對著噴霧器,朝肺部深處吸進了BEROTEC,
才能夠換得一夜安睡好眠。

知道嗎,吸進BEROTEC那股詭異氣味時,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像是吸毒犯--
明明很討厭肌肉無力、雙手發抖以及暈眩的副作用,偏偏氣喘發作的時候,
還是下意識先摸摸床頭的藥瓶--
因為,我更害怕,上氣不接下氣時的窒息感。

對我而言,藥罐子,又再度成為記憶中的現在進行式。
我想,屬於氣喘的記憶,大概暫時得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