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冷雨?
「接近:廈門街口……」
公車使過傍晚細雨的街道,手中攤開一篇「聽聽那冷雨」。一整頁緻密而濃情文句,敘說著雨的音韻與鄉愁。然而他的「故鄉」是我陌生的他鄉。對中國的印象,僅止於古人失意的貶謫詩篇和電視新聞的嗡嗡聲;扎在中國的根是從歷史課讀來的,而被文字打動的是空虛的嚮往,而非思念。「杏花。春雨。江南」,這雨,顯得有些哀傷。
「接近:杭州路口……」
只有杭州路的雨,沒有江南的雨。他說,在雨季裡,「連思想也都是潮潤潤的。」學校放學,最不情願的就是得在雨中殺出回家的路。一次台北豪雨,我撐著若有似無的折傘,孤軍奮戰,宛如世界始創之時。雨,大片大片的雨,從四面八方灌入,浸濕我的衣領、鞋襪和雙手。踏著鞋底積水,我突然發現,夏日最炎時妄想的游泳,居然得以實現。
今夜的雨勢不及那時,實在無處可游。公車在紅燈暫停,我走過他幻化的山景。他說,「台灣濕度很高,最饒雲氣氤氳雨意迷離的情調。」去年追著星星到阿里山頭,一群人仰躺成一圈,唱著「小星星」,意圖驅走煩人的雲霧和細雨。「最多情,夜夜星,找不到,半點幻影……」那晚,大家只聽了彼此的笑聲,沒細聽那雨。他卻說「雨不但可嗅,可觀,更可以聽。」上次想聽雨,只聽到雨被汽車碾過的聲音。或嘗在颱風夜聽雨,一種能待在家裡的安全感,卻也總是摻著水災、土石流的憂慮。疏鬆的土地,挾著暴漲的溪水,陷落房舍、淹沒村莊,夜逃的人們帶著疲憊與驚恐,找尋著失散的家人。「雨,該是一滴濕漓漓的靈魂,窗外在喊誰。」
「接近:長安東路……」
公車的廣播再次打斷我的思緒。他說,「雨是一種回憶的音樂,」讓我想起,一次雨天回家,忘記帶鑰匙,隔壁小吃店好心的收留。還有一次,小學在雨中放學,爸爸打著傘來接,怕我淋到雨,就抱著我走。結果天雨路滑,兩個人一起摔了一跤。另一次,班上排球隊在雨中比賽。場上同學早已濕透,每一步,每一回球,都濺著雨;全班同學
「接近:龍江長春路口……」
公車更加駛進我所熟悉的城市,他所說的公寓的台北,不再需要音韻的雨季的台北。但這就是我所生長的台北。鋼筋水泥裡蹦出來的孩子,十多年行走台北街頭,越走越發現,七零年代彷彿消失的,其實依然存在。窩藏在人們回家的腳步中,窩藏在菩提樹的透綠,和每一次雨天的記憶裡。
亞熱帶的台灣小島,白山黑水終不可尋。不見澤國水鄉的江南,亦不見秧田與蛙塘的四川。但就如蒲松齡,路邊奉茶,藉旅人的雙腳行走天下,聽他說著那雨,彷彿真的下過我的身上。
(之前學校的「余光中」文學季,每個人都得寫一篇心得。這篇是「聽聽那冷雨」的心得。)
這篇特不像你風格的說
也是很不錯
(有可能是因為...我是有點順著余先生的文章寫的吧?)
哎 謝謝 2010-02-17 10:1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