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24 00:07:05萬能摸摸熊

異國安魂曲【一】

第一章 暗房內的恐懼

黑夜和停止不了的夢靨一般駭人。尤其當那晚的咖啡因過重,導致睡眠不足時,更是排山倒海的叫人驚恐。睡眠時間的長度,有時候隨著疲累程度的不同,總是過長,要不就過短;正當倦睏不已的同時,記憶的浮現便尤加的讓人難枕。

輕輕,她靜默中以手撥開窗簾,猶如其上佈滿嘆息而令生命沉重的簾,窗外與房間裡的深黑融成一塊,悄黯地,彷彿張開嘴聲音便遭奪取那樣駭然;稍加細看,才發現另外一人的存在,存在那塊沉默的黑暗,名字,叫做等待,無期無限的等待。等待偕同著她,或者像看起來的,她受制著等待,目前以常理無法判斷,而在考究的同時,整個房間像是漏了洞一樣,一點一點的出現白色的光亮,或許是白晝試圖以陽光的擴散來喚醒真實也不一定。

經歷三個月來的理性思考,她益發質疑於記憶的真實性,「三個月前,身處在這個房間裡的是我,也不是我。」面對著晃亮如月的鏡子,這個美麗動人的女性如是說著。這幾個日子以來,她的及肩短髮成了披肩長髮,未經修剪的指甲也足以嚇人,至於年齡,或許是上帝給她最不顯眼的變化之一;變化之外唯一不變的,是這個房間維持著三個月來的凌亂不堪。她未曾移動一毫一釐,為的就是藉由房間的亂無章法,企圖找尋任何的蛛絲馬跡。

就連不聰明的人都看的出來,這個房間四處漾盪著不對勁:倒放的──顯然是這女人以外的一群陌生人,或者是全家福──照片,指針不斷倒轉的三角形時鐘,散落滿地的聖經頁面,垃圾桶中20枝僅削過一次(全部都只削過一次的,全新)的蜻蜓牌橡皮擦頭鉛筆…;其中最怪的是,這間屋子來自於某人,或是發自於某種目的所計畫而造成的──所有的門窗都僅能開到女人的一隻手臂寬度,於是女人明白而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被活生生的監禁著。問題是,這些日子以來,女人不愁吃穿,每當她重新睜開眼的各個時段,換洗衣服與食物總是無來由的出現在她桌前一隅。她也曾試過要等待那個莫名的閃現,甚至歷經四天三夜的熬夜不闔眼,神秘的食物與乾淨的衣服仍舊像嗅得漏縫的老鼠,不知何時不知自某處,平白的冒了出來;這感覺就好像她正生活在一座巨大的魔術箱內,始終探不著究裏。

第一百天。

藉由幻想,她開始從創世紀以來的天地全貌,假設起眼前所見景象,一切出自虛幻。

第一百零一天,「我從未受制,這不過是海市蜃樓」。

第一百零二天,「這是座苦窯,然我心尚自由」。第一百零三天…。

到了第一百一十五天,成功克服恐懼與失序後,她不再企圖摸索出口,反倒投注眼神於屋內物品,著手進行一項陸續性的、略含隱忍的生活紀錄,為終有一天的脫離做準備。然而,至此為止還沒有人能為她做保證,關於那些重見天日的可能。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