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24 02:09:21No Doubt

〃寂寞╭★快樂屋.一

1994年九月的某一天,那一天是豔陽天,萬里無雲;那時候是中午,對,就是營養午餐的時間。
南部某間小學的一年忠班在這時發生了一件小插曲;有個可愛的七歲小男孩走到菜桶前挑菜色,因為他的配菜都吃完了,還剩一些白米飯,不知道要夾什麼菜來吃。他晃到了高麗菜桶前,發現裡面的湯汁好像蠻好喝的,應該可以拿來配飯來。可是不知道高麗菜的湯汁是不是真的好吃,所以他趁沒人看見時,偷偷用手指沾舔了一下湯汁… 味道還沒嘗出來,旁邊一個聲音大叫『ㄛˊ~ 我看到了~ 骯髒鬼~ 』
  停! 畫面重播!
『ㄛˊ~ 我看到了~ 骯髒鬼~ 』一個理西瓜頭的小鬼大叫,他的臉很像是擠成一團的鬥牛犬。鬥牛犬跑跑跳跳的衝到所有同學面前大叫『葉詠維是髒鬼~  用手舔湯汁~ 葉詠維是髒鬼~  用手舔湯汁~』
對,故事就從這裡開始,就是這一段插曲對男孩未來的個性產生極大的影響及扭曲。
一班小鬼頭喧嘩了起來,每個都把頭轉到教室後面看著呆住的小男孩,他手上還握著裝了米飯的便當盒,眼睛張的大大的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2003年12月,過了整整十年,七歲的可愛小男孩也已經變成了正值花樣年華的十七歲少年;少年稱不上陽光,沒帥到很顯眼,但至少也還算長得不錯。不愛運動也不愛跟人打交道,絕大多數的時候,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可愛!
 十七歲的少年長得很可愛?那到底是什麼景象?? 那就得靠你們自己發揮想像力去想像了,這位可愛的少年名字叫葉詠維── 就是我啦!
 自從十年前那隻鬥牛犬大肆宣傳我是骯髒鬼後,全班每個人看到我都會大叫『髒鬼來了、髒鬼來了~』而沒有人靠近我,而且效果直‧達‧整‧整‧六‧年!時間比有三年保固期的HONDA還久,效力比議員們的承諾還堅定!從我一直到國小畢業,我的畢業冊上沒有一個班上同學的簽名就看的出來了。沒有任何朋友的小男孩,日子一定過的很悽涼吧?其實也還好。過的很寂寞?這倒未必,習慣就好。
 只是國小六年來沒朋友,養成了適應寂寞的習慣倒也不是那麼好。我上了國中後不太會交朋友,都是親和力比較高的女同學來跟我打交道,我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她們的好姊妹,而到了國三時,我的生活都是繞在女孩子身上,個性變得有點娘,男同學索性都叫我“眉妹”,結果到最後我的男生朋友還是沒半個,但我很確定這跟我的性向沒關係。
 初次隱約注意到自己的性取向時,是我高一的時候,班上有個男同學好高好帥,我常常偷偷盯著他瞧。一開始我試著說服自己,那是因為我的身材不如他,所以我只是在羨慕… 在羨慕… 在羨慕~ 
 不過我沒有催眠自己太久,我在第二天就承認自己是GAY了。反正當GAY也沒什麼不好,感覺上來得較一般的男同學更添加了憂鬱的色彩(那種會在窗邊嘆息自己悲慘的命運的憂鬱),更成熟了些(那種因為自己本身受歧視,所以會有容乃大的心胸),而且更特別了點(就是會享受跟別人不一樣的痛快感,標準的水瓶座一定知道那是什麼感覺)。所以說啦!我對自己的生活倒也沒什麼不滿,至少升高中後大家心智都比較成熟,我有女生的朋友,也有了男性的朋友。
 只是真要說的話,我只有一點蠻遺憾的,那就是我太害羞了!常常開學前一個月,我都只是乖巧的坐在位子上,還會被人拿去當討論的話題:他是不是自閉兒?
 由於沒交過什麼朋友,所以我跟人打交道的能力很差,常常跟同學講話會講到尷尬,因為我跟他們的話題完全搭不上ㄍㄚ,只好在一旁笑著猛點頭而已。因為沒什麼人陪我聊天,所以我唯一能順暢表達自己情緒的,就只有靠寫字。而現在電腦發達,上網是大家都一定會的嘛!自從網路市場發達後,我待在電腦前的時間就變多了。
 你知道的嘛!GAY上網都在做什麼咧?當然是來搞交友呀~ 用看的根本看不出誰是你這一圈,誰是歧視你的。網路上是最好出櫃的一個地方,所以我就很盡情的在網路上號召同樣是G的網友聊天。我的個性在現實生活中,是個話非常少,非常害羞非常拘謹的人,非常在意給別人的印象是什麼。可是在網路上,我卻是非常開放、非常白目的人,反正你又不知道對方是誰,對方也不知道你什麼樣的人嘛!
 因為沒有什麼朋友,我常常自言自語,跟自己玩、聊天,幻想一推奇奇怪怪的事,變成了想像力豐富到有點病態的人。有時想玩ONS(一夜情)的人問我的外表,我就會說:我是185公分、75公斤的男孩,常常有女孩子追… 喜歡打籃球、聽HIP-HOP… 往往我都講的很謙虛,好像這是事實,但我不好意思講的太白,誰知道其實我只有172公分,54公斤,從來不運動,聽的是輕式搖滾? 往往他們都會輕易的相信我的謊言,然後就會想跟我約時間出來見面,約好時間後我都不會出現。因為我最討厭一搭上線就吵著想跟對方ONS的人。只要約定的時間到了,我就會開始竊笑,哈哈哈… 又一隻淫蟲被我耍了… 什麼?我這樣會很過份嗎? 好吧,那我下次會改進…
 我認識帥帥是2003年暑假的事,帥帥是他在網路上的暱稱,我們是在我開的一個交友家族裡認識的。我們網路上的個性很和,光第一次跟他聊天就聊了六個多小時,而且沒有缺少話題過。他說因為他很帥,所以給自己取帥帥這個暱稱,可是每次我跟他要照片,他就轉移話題,最後還說不給照片是怕我會把它列印下來每天帶在身旁隨時掏出來看,總有一天會害死我,像是走在路上突然想看著照片發呆,然後被腳踏車撞死之類的。
 我們第一次用電話聊天是他提出的主意,他給了我他的號碼,但最後是他打過來給我,因為他住北部,長途電話打起來很貴,但其實主要是我怕要說話時會怯場,怕話不投機。我給他我的號碼時的勇氣,絕對比當初教育局實施教改時的決心還大,只是最後他們失敗了,我卻不然。
 他的聲音很沉穩,很有磁性。他很隨興的跟我聊,不管是我說什麼他都可以接受,而且回答的很專心。每當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時,他就會拿出一推話題一直跟我講,而我只要負責聽就好,偶爾在給他“嗯~”的一聲表示同意。
 我們從網路上打字聊天進步到打電話聊天,那接著下一步是什麼?
 對,後來他得寸進尺的開始要求跟我見面(得寸進尺,我喜歡…)。但連我自己都懷疑我有自閉症,在班上有問題不敢問同學、要問路不敢問路人,甚至到超市買東西時,店員問我問題我都很害羞回答。我這種個性,怎麼好意思跟人家出來見面呢… 唉唷,真討厭… 呃?C的一面又出現了,收起來收起來…
 嘗試見面未必是件壞事,雖然有很多網友見面後會被搶劫、恐嚇、圍毆,但依我跟帥帥的交情而言(只有短短幾個月),我相信(其實不是很信)他不會是那種人。況且這種年代,連國小生的小迪底都跟女生上床睡覺過了,我都已經十七歲了,怎麼可以連個BF都沒有呢?所以我開始鼓勵自己,應該是時候要訓練自己出去見網友,然後從中挑選出BF的時間到了…
 我決定趁著寒假北上去找他,做個二日遊的短暫旅行。
 原本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結果火車才坐上我就感到反悔了,我突然又不怎麼想北上。如果對方是吃人不眨眼,吃的連衣服都不剩的迅猛龍怎麼辦?或是那種光肚子的肉就可以壓死人… 喔,其實還好嘛,頂多跟他說一聲我只做一日遊就好了,適情勢而定。最糟的狀況,如果對方根本失約沒來怎麼辦… 沒怎麼辦,找間旅館住就好了。嗯~ 我真是準備齊全,設想周到呀。心情跟心理都調適好以後,我就滿懷一股奇怪的(??)心情坐上了火車…
 
  
 
 我知道北部跟南部溫度有差,但我不知道會差那麼多。從經過嘉義時,我就開始從行李袋拿出一件外衣,然後是外套,再來連手套都拿出來戴了,吐氣時還會有很明顯的一陣霧出現,我光玩吐氣的遊戲就玩了一個多小時,睡了兩小時,看小說又看了兩小時,看窗外的風景又一小時… 坐到我底部已經沒有知覺,平衡感也盡失時才到了台北。他咩的… 早知道就等高鐵蓋好後再見面…
 時間約好會是下午三點到站,但加上火車兩次的誤點,我晚了三十分鐘才到。台北很漂亮,設計感覺上很先進。可是明明高雄就是第二首都,為什麼差別卻那麼大?不公平啦… 建設局都沒用心做…
 走出車站外,外面大樓聳立,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外加一個很大的電視看板,看的我感覺心癢癢(別問我為什麼是這感覺),覺得自己像鄉下仔(實際上也是啦…)。
 天氣真的很冷,我的臉也很凍,已經快僵掉了。我看旁邊有一間商店,打算進去買個口罩什麼的,戴起來至少臉下半部還不會那麼冷。
 我選了個綠色的口罩,看起來有點像牙醫在戴的那種。買好後,我照著鏡子試戴著口罩,突然覺得我很適合戴口罩。感覺上像病奄奄的男孩,令人憐憫… 什麼?你們不喜歡這款的嗎? 沒關係,我中意就好。
 我照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熱氣吐在口罩裡,覺得臉部溫柔多了,在寒冬裡能感到溫柔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就跟夏天時可以待在冷氣房裡一樣。
 就在我陷入瘋狂的自戀狀態,猛照著鏡子看自己時,原本一直盯著自己臉看的眼睛不自覺撇見鏡子裡反射出來的門外,there is a handsome man!!! (用連續三個驚嘆號來代表一下我的驚訝)。
 是城市人比較會打扮嗎? 其實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看到很多帥哥了,可是這個不同。他的感覺讓人為之一亮,有明星的架勢(就是,在人群中會特別亮眼),頭髮適中,不長不短,有稍微塗一些髮膠,沒戴眼鏡、沒染髮。他進入店裡面,跟小姐買了一包煙,買完後他就站在門口外抽起煙來。他身高用目測應該有一八五左右,體重70差不多,年齡該有二十以上,星座應該是天蠍,血型可能是O,個性是會照顧人的大哥型… 咳咳,別問我我是怎麼用目測測出這些東西的,這純粹是迪底的直覺。
 我繼續照著鏡子,突然感覺到口袋中的手機在震動。我拿起手機,就在按下通話鍵的前一刻,我發現外面那個男人手上也拿著手機,貼著耳朵。我有一點被嚇到,但心想沒那麼剛好。按下通話鍵後──
 『喂?』手機裡傳來帥帥的聲音,說話的時間跟外面那男人說話的‧時‧間‧是‧同‧時‧呀……
 呃噫呀… 一股跟肚子餓時咕嚕咕嚕叫的聲音及感覺爆炸在我胸口,但我確定我不餓。剛好是在火車站外面,同時間說話,長相真的跟暱稱一樣是帥帥的,但我還是不太相信…
 我默不作聲,等待他接下來說些什麼。我再看一次鏡子裡反射出的那個人,他的嘴巴張開,好像說了一個字,然後手機裡面也傳出一句聽起來像他講的那個字──『喂?』。
 我有那麼一瞬間被嚇到,手指不小心緊張的按到取消鍵。而在同時,那個男人表情也疑惑的把手機拿開,皺著眉頭看著手機。我快快的打了一封簡訊給帥帥,問他是不是到火車站了?發出去後,我等著看外面那個人的反應;他似乎也剛好收到簡訊,手指很快速的按著號碼鍵,過一會兒,我收到他的簡訊,他‧說‧他‧到‧了…
 嗚… 你們一定在想,哪有那麼屎的事?你可以再唬一點沒關係。哼,就說你們太現實了,所以才遇不到帥哥,況且不巧怎麼有下文呢…╮(╯_╰")╭…
 看到帥帥是那麼帥的人,高興當然免不了,但比高興的成份還更要多的,是緊張。如果照這樣下去,我絕對開不了口跟他說話。我只要一看到帥哥就結巴了,更別談像那男人的男人了。啊啊啊… 你們一定覺得我很奇怪,直接過去跟他相認不就得了,那麼怕做什麼?
 就如故事開頭所講,我國小六年完全沒朋友,而且班上的人常常聯手欺負我。就算到了國中,由於大家幾乎都上同一所國中,所以我還是常常被人惡言相向,所以造成了我膽小怕事的個性,跟人說話… 對我而言真的是很難的事,尤其當對方會給我造成壓力時。
 總之,當下之急是快點想到解決的辦法。例如給自己心理建設,學學世界選美冠軍衛冕兩次的秘訣──每天都對自己說“我是最美的”,如同這樣,我要對自己說,其實我條件也不錯,沒什麼好擔心的,人生只有幾十年,青春更只有幾年,不要怕丟臉、不要怕、不要怕… 深呼吸深呼吸… 好吧,看來這招對我沒效,難怪她只能衛冕兩次,效果不佳嘛。
 接著手機又震動了起來,緊張之餘往旁踩了一步,不小心把架子上的文具踢倒,手機也沒注意到,等回過神後它已經不動了。我不好意思的蹲下去把東西撿起來,突然看到一本很大本的圖畫本,外表是塑膠板,藍色的本子,很漂亮,大小有剪貼本那麼大,我第一眼就中意上這本剪貼本。順勢把它拿起來,看到文具架上擺著奇異筆;突然,我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