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初夏的微風徐徐拂過。

一名少女走在有著假山流水的建築物裡。

「唔……這皇宮真大啊……姊姊在哪裡呀……」少女東張西望地找著方向，顯然是迷路了。

「啊！那棵樹好高呀！在上面應該能看得很遠！」少女黑白分明的大眼一亮，右手握成拳往左掌一敲。

「好！爬上去吧～」

於是少女歡樂地往大樹跑去。

就在少女奮力爬樹的同時，一名男子也正朝這棵樹走去。

天氣有點熱，男子在花園裡散步了一會兒後，決定到樹下乘涼。

當他剛在樹蔭下站定時，一個東西忽然從天而降，朝著他的方向掉了下來。

男子下意識伸手去接，沒想到重力加速度的衝力太大，更何況是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縱然他有一身高強武功，也措手不及，被壓個正著。

落在男子身上的東西，明眸大眼，眼神靈動活潑，皮膚白皙，樣貌雖不是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卻也是清麗可愛。

此人不是剛剛一心一意往樹上爬的少女是誰。

「唔……不會痛耶……地板還挺軟的……」少女睜大美眸，一臉好險好險的樣子。

「姑娘……你……可以起來了嗎……」被壓在下面當肉墊的男子發出呻吟。

聽到地板居然會說話，少女後知後覺地往身下一看，才發現竟然壓到了人。

「啊！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少女趕緊從呈大字型的男子身上跳開，順便拉了男子一把，等他站穩後，由下往上替他拍掉身上沾到的塵土。

「對不起呀，我沒注意到下面有人，壓到你了，抱……」少女邊拍邊抬頭看向男子，這一看，卻話音漸消，呆住了。

男子注意到少女的呆愣，輕輕喚了幾聲：「姑娘？姑娘？」

少女像是沒聽到似的，男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抱歉……嚇到你了吧，我的眼睛……」

「好漂亮……」少女忽然出聲，盯著男子的雙眼發出驚嘆。

男子的瞳色不是一般常見的黑色或棕色，而是美麗的藍色，湛藍得像大海一樣，深邃得彷彿能讓人迷失在其中。

聽見少女的驚嘆，男子臉上出現詫異的神色，「你不害怕嗎？」

從小他就因為異色的眼瞳而被視為異類，處處受人排擠，吃了不少苦頭。一直到長大後用能力證明一切，才使情況好一點。

而眼前這第一次見面的女子見到他奇異的眼睛，不但不害怕，反而出聲讚美，怎麼能讓他不訝異。

「為什麼要害怕？很美呀！」少女眨著眼，歪著頭說。

見此，男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得如沐春風，把原本就俊美無雙的容貌襯托得越發好看，讓少女再次看著他呆住了。

「你在這裡幹嘛？」伸手拿掉落在少女頭上的樹葉，男子出聲問道。

少女連忙回神，高舉一隻手笑得燦爛，「我來找我姊姊的，姊姊名叫白冥雪，一個月前入宮。我是白冥雲。」

不用男子詢問，少女已經自動報上姓名。

見此，男子不禁失笑。

這麼簡單就報上名字，如果遇到的是不懷好意的人怎麼辦？

該說這女子是天真呢，還是對陌生人太沒警戒心？

搖搖頭，男子也報了名字，「我叫季元曦。你迷路了吧？要不跟我到客廳等，我派人去問一下。」

頓了頓，補充道：「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聽到有地方可以休息，又可以找到姊姊，白冥雲沒多想就答應了。

走到季元曦住的地方，白冥雲抬頭看見大門上方的扁額題著「清寧殿」三個字。

跟在季元曦後頭走著的白冥雲東看西望地打量環境。

松樹成蔭，竹意碧綠。

小橋流水，蝶飛魚游。

清寧殿啊……

果真清幽寧靜呢……

偌大的住所只看到兩三個下人正在忙碌地打掃環境，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

季元曦攔下一名匆忙經過的僕從，吩咐他幾句，僕人點頭離開了。

「這裡好漂亮啊……」白冥雲欣賞著清幽的環境，如此對季元曦說。

「是嗎？我很久沒回來了。」季元曦聽言，也重新審視這對他是熟悉卻又陌生的一切。

領著白冥雲進到客廳，讓侍女上了一些茶水點心，兩人便面對面坐下。

「你剛回來？」對於季元曦剛才的話，白冥雲充滿好奇。

「嗯，我常外出辦事，很少住這。」遞了一塊梅花糕給白冥雲，季元曦自己也吃了一塊。

既然人家都送到手上了，白冥雲也不再客氣，直接丟入嘴裡。

糕餅入口即化，甜而不膩，香甜的滋味瞬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好好吃喔～」白冥雲開心地彎了彎眼，笑得天真高興。

季元曦感染了她那份簡單知足的愉悅，也放鬆心情，笑了起來。

「喜歡就多吃點。」說著就把整盤糕點推到白冥雲面前。

白冥雲見此抬起頭正要說些什麼，小臉卻在剎那間變得毫無血色，蒼白如紙。

小嘴微張，「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噴得桌上、地上以及兩人身上都是點點艷紅。

季元曦大驚，連忙一個閃身，即時到白冥雲身旁，扶住身體因慣性而往後倒的少女。

「你怎麼了！」季元曦慌張地問。

中暑嗎？但現在是初夏時節，氣溫還不至於熱到中暑吧！

而且中暑應該不會吐血……

也不可能是點心的問題，他也有吃。

那會是……？

一把抓起白冥雲纖細的手腕，季元曦迅速替她把起脈。

他雖對醫理不精，但憑藉著多年習武的經驗，一些簡單的脈象還是懂的。

只覺得白冥雲脈象非常混亂，她的體內有許多氣息互相衝撞，最明顯的是有一股炙熱異常的氣流正快速地侵蝕她的身體。

這……這是中毒的現象。

而且還是經年累月，積蓄在體內十年以上的毒。

收回手，季元曦不可置信地看著白冥雲，「你……」

有許多的疑問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看出季元曦的糾結，白冥雲虛弱地用滿是鮮血的小嘴說：「沒事的……老毛病了……」說完還艱難地朝他一笑，想讓他放心。

怎麼可能沒事！

都吐血了！都虛弱成這樣了，怎麼可能沒事！

雙手因擔憂及怒氣而緊握成拳。

喚來下人去請太醫，因為不敢移動白冥雲，怕加快毒素的擴散，季元曦只好替她調整了姿勢，讓她能較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一手接過侍女遞上來的帕子，仔細地替她擦拭嘴唇。

這時，清寧殿外有一道著急的聲音傳了進來。

「雲兒……雲兒！」

來者是一名擁有絕世美貌的女子，美麗的臉蛋在看見季元曦懷裡緊閉雙眼，毫無血色，嘴角還有些許來不及擦掉的血的人兒後，臉上的潤紅有如被抽掉一般，驚慌不已。

顧不上禮節，女子快步走進客廳，一撲撲到白冥雲身旁。

「雲兒，醒醒！我帶藥來了！」女子焦急地拍著白冥雲的臉頰。

聽見熟悉的聲音，白冥雲緩緩睜開眼睛，虛弱一笑，「姊……姊姊……」

看見自家妹妹這麼虛弱，白冥雪心疼不已，拿過侍女端著的藥盅，一勺勺地餵白冥雲喝。

濃濃的藥味瀰漫整個室內，苦澀的味道讓季元曦忍不住皺起眉。

但見懷裡的少女雖然苦得小臉都揪在一起，仍一勺勺地喝下，一口口地吞嚥入腹。

而對面正餵著她的女子，臉上滿是心疼和不捨。

餵完了藥，白冥雪拿了一塊沒沾到血的梅花糕放入妹妹的嘴裡，又替她把嘴角擦拭乾淨。

看著少女的小臉逐漸恢復些許紅潤，季元曦招來侍女，讓她服侍白冥雲進房間換件乾淨的衣服。

等白冥雲從視線範圍內離開，白冥雪這才看向眼前的英俊男子，躬身行禮，「白婕妤見過永王殿下。」

「哦？你就是最近最受皇上寵愛的白婕妤呀！」季元曦風流一笑，「本王才剛回來，一些事情還不太知道，如有得罪請見諒。」說完也抱手還禮。

「哪裡，舍妹才是受殿下照顧了。」白冥雪態度謙卑。

「說到這，令妹究竟是……？這是中毒吧？」季元曦問出疑惑。

「不瞞您說，雲兒在兩歲時遭人下毒，雖立即找出下毒之人，但那人卻沒有解藥，因此毒素還留在雲兒體內。」

「是什麼毒？」

「……鳳鴆。」白冥雪出現那麼一瞬間的遲疑。

鳳鴆，其毒性烈如火，雖然不會馬上使人斃命，但卻會使中毒者體內有如有一股烈火般，緩緩而炙熱地侵蝕身體，直至死亡，是為毒中之極品。

其解藥為七色草，七色花瓣而生，其藥性屬寒，正與鳳鴆相剋。

但七色草極為難得，它在凜冬時盛開，百年難得一見。生長在白雪皚皚的高聳峭壁上，讓它的可得性更加微小。

那白冥雲看樣子有十四十五歲……

她身上的毒竟然是鳳鴆……

難怪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她身上的毒還沒解。

季元曦思索了一下，「為何會成為目標？」

「家父在過世前是一名地方仕紳，為人清廉正直，在地方上獲得不少好評，但也因此斷了許多人的財路，得罪了不少人，或許是因為這樣而連累了雲兒。」

「那你們是怎麼延長她的性命的？」

照理說，在中了鳳鴆之後，最晚十年便會完全被毒素侵蝕殆盡，毒發而亡。但如今白冥雲的年紀顯然已經超過了那時間限制。

「家父生前經營藥鋪，在耳濡目染之下，我們姊妹倆多多少少懂一點醫術。我們動用了許多關係，得到了一些如麒麟果、冰曇花等珍貴藥材，替雲兒煉藥以延續壽命。但卻也因此幾乎散盡了家財，而這種延續之法似乎也到了極限……」白冥雪的眼神逐漸黯淡。

「所以你才為了七色草而進宮？」

白婕妤為了治療妹妹而進宮的事，在宮中成為一段佳話流傳。

「是。」

其實她沒說的是，除了七色草，還有另一種解藥。

只要找到擁有藍色眼瞳，身上有牡丹印記之人，讓他以血餵養白冥雲七七四十九天，糾纏她多年的鳳鴆便能解，但此人卻會因失血過多而喪命。

「若有七色草的消息，望殿下告訴冥雪，冥雪和雲兒自當感激不盡，殿下的大恩大德將畢生難忘。」白冥雪忽然朝季元曦一拜，出聲懇求。

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季元曦趕忙扶起白冥雪，並承諾：「好，我會注意的。」

對今天第一次見面的少女，他挺欣賞她那份知足純真，就當作做件好事，留意一下七色草的下落吧。

一陣腳步聲逐漸接近客廳，已換好乾淨衣物的的白冥雲出現在門口，她已經不需要侍女的攙扶，臉色也恢復紅潤。

此時，她正滿臉錯愕地盯著季元曦看。

「你……殿下？呃……皇族……？」

她在走到客廳前，不小心聽見了白冥雪對他的稱呼。

對於他的身分感到吃驚，白冥雲腦袋打結，連話也說不清了。

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季元曦感到好笑，大方坦承，「嗯，本王是永王。」

聽言，頓時好像有顆炸彈直炸白冥雲的腦門，炸得她無法思考。

季元曦……清寧殿……永王……

難怪她剛剛就覺得那名字很耳熟，原來是當今皇上的得力戰將，永王！

傳聞中，永王武功高超，而且能兵善戰，替皇上鎮壓了許多暴亂，也打了不少勝仗，立了不少軍功，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

而她……剛剛把這大紅人當肉墊……

白冥雲這時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雲兒，怎如此無禮，見到殿下還不快行禮。」白冥雲見自家妹妹呆愣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斥喝。

被姊姊斥責，白冥雲連忙朝季元曦低頭行禮，「冥雲見過永王殿下……剛才多有冒犯，望殿下恕罪。」

聽這話不對勁，白冥雪朝妹妹問：「雲兒，你怎麼得罪殿下了？」

真不愧是從雙親亡故後就接手照顧她長大的姊姊……這樣也聽得出來……

白冥雲哀怨了。

她很想裝死，但在姊姊凌厲的瞪視下，她只好以壯士斷腕的決心開口招認：「我……我剛剛……從樹上掉下來……不小心……壓到殿下……」說完，立刻抱頭閃到一邊去。

聞言，白冥雪絕色容顏扭曲了，手一伸，一把抓過躲到一旁的白冥雲，揪住她的耳朵，劈頭就罵：「你這死丫頭，又爬樹！若是受傷了怎麼辦！你受傷也就算了，竟然還讓殿下也受傷！真的是欠教訓了是吧！啊？」

白冥雪表情猙獰，而被揪住耳朵的白冥雲則是哭喪著臉，乖乖被罵。

看見白冥雲滿臉委屈，卻又不敢吭一聲的模樣，季元曦是覺得有趣又好笑，但也不忍看她這樣被罵，忍不住替她求情：「白婕妤，本王也沒受傷，別責怪令妹了。」

季元曦都開口替妹妹說話了，白冥雪只好把到口的一長串責罵的話都吞了回去。

收回手，狠狠地瞪了白冥雲一眼，白冥雪面容恢復正常，巧笑盈盈地對季元曦一鞠躬，「殿下，冥雪和雲兒先告辭了。」

接著，就見白冥雲被自家姊姊拖了出去。

見此，季元曦不禁低聲輕笑，「呵呵呵……真是個有趣的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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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就當作聖誕賀文吧～ＸＤＤ

祝大家聖誕快樂＆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