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香莘料

對於布袋戲不熟悉的人，對於它的印象或許還停留在數十年前，以為布袋戲的劇情十分保守，但早在20多年前，霹靂布袋戲就進行了許多大膽的嘗試，劇情的勁爆程度，完全不遜色於現今的八點檔，甚至因為早年立法對影片內容、分級制度等規範並不完備之故，恐怕還遠遠超越許多標榜「重口味」的影視作品。 
八面狼姬與通瑤池極為露骨且大膽的女女情慾戲，可說是霹靂布袋戲中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橋段，但當年之所以會在劇情中安插上述戲碼，其目的仍在於吸引觀眾，而非藉此討論同性戀等議題，直到西元2000年的風起雲湧劇集時期，方才透過半花容一角，首次對於同性戀及跨性別者有了較為深入的描寫。 

半花容是個十分難得一見的反派角色，他工於心計、長於武功，身為組織「天下 第一人」的「天」，對武林野心勃勃，暗中籌劃各種陰謀。然而，半花容一生卻也始終困於愛情，深愛結義兄弟之一的瀟瀟，甚至為他扮作女紅妝，嫉妒發狂，終因殺戮過多，眾叛親離。最終，半花容自蓋天靈，自盡於雨風飄搖（瀟瀟居處）之外。

金光布袋戲於2012年推出的九龍變劇集中，亦出現一位跨性別角色：萬雪夜。相較於半花容，萬雪夜的情況可說是更為複雜，除了性別認同外，還因戀人聆秋露之死產生多重人格，且其性別認同和性取向具有流動的現象，在討論上需要格外注意。
萬雪夜幼時因養父感嘆自己雖有習武天份卻是女性，故強迫自己「做一個男人」，以萬朔夜為名，並以少年俠客之姿行走江湖，與聆秋露相識相戀。由於萬朔夜的性別認同為男性，故其和聆秋露之間的戀情，顯示出他的性傾向為異性戀，惟在萬朔夜生理女性的身份被發現後，其和聆秋露之間的「同性」戀情受到村民唾棄，致使聆秋露上吊自盡。在刺激之下，萬朔夜分裂出新的人格：女性的聆秋露，和身為男性的萬朔夜彼此相愛，彷彿聆秋露並未死去。 

隨著劇情的發展，萬朔夜的人格分裂得到治癒，重新統整為一個人格。與此同時，萬朔夜不再自稱萬朔夜，而是使用本名萬雪夜，惟其仍以男性之姿行走江湖，但亦不排斥女裝或自身的女性身份，在性別認同上反比以前模糊；至於感情，則一方面受到冰劍(女性)的愛慕，另一方面卻十分在意獨眼龍（男性）的動向。

由於編劇刻意的模糊處理，萬雪夜、冰劍、獨眼龍之間的關係並未點破，一直處於曖昧不明的階段，惟這種曖昧，卻也顯示出萬雪夜在性傾向上與其性別認同一般的模糊性。是男人、是女人；喜歡男人、喜歡女人，本就不是一成不變，也沒有一定的答案，編劇透過萬雪夜這個角色，展現了性別認同和性傾向的流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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