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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同志電影說起:工人階級值得尊重(圖)。(2014.10.29)

從同志電影說起:工人階級值得尊重(圖)

電影《驕傲》劇照

  在一部拍得不錯的英國新電影《驕傲》(Pride)中,一群倫敦同性戀活動者坐著大巴來到一個威爾士村莊,去支持煤炭礦工1984年那次罷工。他們到達的第一晚,社區會堂裡氣氛很尷尬,但那些活動者和礦工們意外地成為了哥們儿。影片結尾,一群威爾士礦工的妻子在倫敦一個皮革酒吧(leather bar,同性戀酒吧的一種——譯者註)度過了一個讓人終身難忘的晚上。

  上世紀80年代,這兩個群體的日子都很難過。一個在艾滋病大流行期間生活在倫敦的同性戀朋友回憶道,那時他老是在送朋友下葬(因為死者的家人不認他們),繼承了朋友們的各種身外之物。

  但後​​來同性戀群體獲得了正常地位,而礦工則一蹶不振。眼下世界各地紛紛接受同性婚姻,而西方工人階級的地位仍在不斷下降。這反映出兩種政治觀念的相異命運。為同性戀、女性和其他受壓迫群體爭取權益的“維權”持上升勢頭。相比之下,提升全體工人階級的舊思想已經死亡。工人階級如今被貶為工業時代的遺物,令人尷尬,就像廢棄的工廠。

  這一群體理應受到更好的對待。

  令維權革命勢不可擋的一個簡單理念是:不存在二等人。女性、黑人以及同性戀人士還未取得一等人的地位。不過,微軟首席執行官薩蒂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不久前在女性問題上出言不遜後的經歷證明,如今西方所有領導人、直到教皇,都至少得假裝支持這場鬥爭。

  如今,即便是更為邊緣化的群體也在爭取權益。兒童活動人士馬拉拉·尤薩福扎伊(Malala Yousafzai)和凱拉什·薩蒂亞提(Kailash Satyarthi)剛剛榮獲諾貝爾和平獎。跨性別者是下一個。《紐約客》雜誌(New Yorker)報導稱,在美國許多文科學院,學生們如今可選擇他們希望別人以何種性別代詞來稱呼他們,可選的有ze、ou、hir、they、甚至it(學費昂貴的美國高校怎麼做,全世界終將效仿)。

  但有一個群體不再得到尊重,那就是工人階級。政客已很少再提到他們,除非是為了嘲諷他們。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說起那些沒有工作的“憤怒”的中西部小城鎮選民,說他們“拒不放棄一些老觀念,不是槍、信仰,就是對任何有別於自己的人們的反感”。戴維·卡梅倫 (David Cameron)提到那些無所事事、沒有工作的懶人,稱他們導致了一個“破裂的不列顛”。米特·羅姆尼 (Mitt Romney)指出,有47%的美國人“認為他們是受害者……認為自己有權利獲得醫保、食品、住房以及你能想到的所有東西”。法國總統弗朗索瓦·奧朗德 (François Hollande)則稱窮人是“沒用的人”——至少他憤怒的前女友瓦萊麗·特里耶維勒(Valérie Trierweiler)是這樣說的。

  人們通常仍然向工人階級承諾的一樣東西是“向上流動的可能性”:努力工作、然後脫離你所出身的階級。實現你的個人價值,這是直接來自維權革命的一項指令。在影片《驕傲》中,一名同性戀男子命令一名威爾士礦工的妻子去上大學。他對她說,別浪費你的頭腦。從影片結尾的字幕中,我們得知她遵從了建議,她就是現在的工黨議員沙恩·詹姆斯(Sian James)。這個應該算大團圓的結局,與早前另一部英國電影《芭蕾之夢》(Billy Elliot)異曲同工:一個跳芭蕾舞的男孩逃離了他出生的礦工村莊,成為《天鵝湖》(Swan Lake)中的男領舞。

  但向上流動也有其問題。首先,如今這種機會在西方國家越來越稀缺了。其次,它不適用於每個人,因為每個社會都是有等級的,總會有人生活在社會底層。為貧困問題奔走了40年的工黨議員弗蘭克·菲爾德(Frank Field)笑著說:​​“如果每個人都能向上走,那可就出奇了。”

  此外,向上走總會讓人損失一些東西。身為工人之子的菲爾德告訴我,每當工人家庭的孩子表現優異、脫離工人階級時,父母在感到驕傲的同時“總是有些難過,因為在工人階級社區裡,你本不應該離開的”。他自己的父母是否也曾感到難過?菲爾德回答說,“我父母生前非常善於掩飾自己的感情”。作家扎迪·史密斯(Zadie Smith)也出身於工人階級,他曾這樣描述向上走帶來的那種孤獨感:你離開自己的老街坊,獨自住在一所大房子裡,甚至獨自去度假。

  最近,在曼徹斯特的一個貧困社區做報導時,我發現“社區”的印記無處不在,這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社區裡的人互相照應,這跟中產階級社區不一樣。他們互相幫忙照顧彼此家裡的孩子和老人,幫助沒法出門的鄰居順道去商店買東西,讓親戚借住在自己家。他們不得不用鄰里間的相互照應來代替不斷縮減的政府服務。

  《沙韋:工人階級的妖魔化》(Chavs: The Demonization of the Working Class,chav指出身底層的年輕人,喜歡穿著花哨、另類的服裝——譯者註)一書作者歐文·瓊斯(Owen Jones )對向上流動持懷疑態度。相反,他主張一種更古老的政治理想:幫助提升整個工人階級的地位。這意味著調高最低工資、建造更多保障性住房、改善醫療服務等等。

  左派不妨嘗試走這條路。工人階級的許多人如今都轉而支持仍然承諾給予他們歸屬感的黨派,無論是屬於一個國家還是一個民族的歸屬感。法國的國民陣線(National Front),蘇格蘭、加泰羅尼亞和弗蘭芒的民族主義運動都前所未有地高漲。美國共和黨擁有多數白人工人階級選民的支持。英國獨立黨(UKIP)剛剛在議會補缺選舉(by-election)中贏得首次勝利,該黨在這次投票中的得票增幅刷新了英國任何政黨在補缺選舉中的紀錄。英國獨立黨黨魁奈傑爾·法拉奇(Nigel Farage)說:“眼下我們正在英格蘭北部的老工黨選民中撕開巨大的口子。”

  左派發現了權利。眼下它應該重新發現社區。

  (作者:英國《金融時報》專欄作家Simon Kuper,譯者:吳蔚,來源:FT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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