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韻詩:同志和大家沒差別(圖)。(2013.06.01)
何韻詩
聚光燈下,她是梅艷芳的入室弟子,是林奕華眼中不斷自省的「賈寶玉」,是杜琪峰調教出獲取《奪命金》的銀行職員;而舞台背後,她是香港首位公開同性傾向身份的女藝人,更是「菇徒」(何韻詩粉絲)眼中活潑、俏皮的小女生「阿菇」(外號)。剛剛發行新專輯《共存》、正巡演第二輪《賈寶玉》的何韻詩,7月6日將在北京奧體中心舉辦同主題個唱。與新京報分享跨界創作心得的同時,何韻詩也講述了「出櫃」前後心態的轉變。雖然難掩天生的孩子氣,但言談間,她卻展示出她內心裡超出常人想像的社會責任感。
〔跨界〕學會與自己的多重身份共存
在電影《奪命金》以及話劇《賈寶玉》中,何韻詩的演技獲得了不錯的口碑,讓人快要忘了她的歌手身份,事實上,她是1996年因獲香港新秀歌唱大賽冠軍、被梅艷芳收為入室弟子而入行的。今年,她也把重心放回音樂,與吳青峰等好友共同創作了新專輯《共存》。
我觀察到,因為生活成本的提高,許多人似乎在被負能量侵蝕。以這個情緒作為主題,我們上網、看書尋找靈感,發現了《青木原》這個紀錄片。青木原是日本的一個自殺「勝地」,片中並沒強調悲傷和恐怖,其實是講資訊、科技變豐富,但我們的內心似乎變得越來越空虛、孤獨。看到這些我覺得,如果想走出困局,就需要學會彼此共存。共存也有很多種,包括跟身邊的人、跟整個社會及不同的社區共存,而如何與(好的壞的)自己共存也同樣重要。希望我們的歌可以做到這一點,告訴大家:其實還有選擇。
新京報:《共存》中好多歌詞都是吳青峰創作的,你對他的信任基礎來自什麼?
何韻詩:這真的是要靠直覺的。在這張專輯之前,我跟他合作過《青蔥》等作品,非常順利。他像一個小天才,每次我表達自己的想法後,他都很快交出歌詞,完全是我期待的模樣。做這張專輯時,我需要找到一個對這個世界有同理心的人,這個人就是他。
新京報:專輯中也有內地音樂人梁曉雪、旅行團參與,你是如何與他們有交集的?
何韻詩:梁曉雪其實是我寰亞(唱片公司)的同事,他的作品有歐美旋律的痕跡,很有趣。旅行團是我去年在草莓音樂節演出時的偶遇,我瞬間就迷上了,於是他們演出結束後我就去後台邀歌、直接介紹自己。之後我們通過微信、電話聯繫,就有了這次合作。
新京報:你與杜琪峰合作的《奪命金》為彼此非常加分,他是怎麼調教演員的?
何韻詩:他是一個很愛演的導演,心理上是一個小孩,但大家還是很怕他。之前聽說過他很凶,帶著很緊張的心情去,結果發現其實他很照顧演員,也會很明確地告訴你他要什麼,幾乎每場戲都很細緻地指導。杜導的法寶是:不要你演,而是讓演員真實地體驗環境。
新京報:有沒有新的片約?
何韻詩:沒有唉,因為我這個型,可能現在選擇比較少。以前港產片題材很多,大家的考量也沒那麼多,可能會有機會,但(現在)因為要開發不同的市場以及題材緣故,可能只需要某一特定類型的女演員。其實我自己的時間也不夠用,所以要看緣分。
〔情感〕你取走你要的,我保留我的底線
去年11月,香港舉辦了同性戀主題、爭取同性戀者平等權益的大型活動,何韻詩在四千人面前公開宣佈自己是同性戀,她也成為了香港首位公開同性戀取向的女藝人。
那無疑是我35年生命裡最重要的一天。去年香港社會上關於性傾向平等的立法有一些爭論,我看新聞很生氣,覺得要站出來說些什麼。其實宣佈性向之前,我曾與明哥(黃耀明)認真討論,我最大的顧慮是,會不會為自己或同事帶來更多困難。明哥給了我很多鼓勵。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如果加入我的聲音,可以為爭取同性戀平等權益的道路換來一點小小的力量,個人的顧慮都是微不足道的。
15歲起,我意識到自己更喜歡女生,是在很自然的狀態下發生的,並非經歷了很大創傷或童年陰影。同志雖然性向不一樣,但和大家沒差別,都是人類,只是戀愛的方向不同。
新京報:你公開性傾向後,生活和事業有什麼變化嗎?
何韻詩:個人生活倒是沒太多變化,而當你多了這樣一個身份、標籤時,你就更想再多加一把勁,做得更好。自然也收到不同類型的反饋、遇到激烈反對的人。但這個事情讓我明白,付出一些努力是會有回報的,世界還是有希望。當然,不可能期望大家的價值觀會一樣,並不是要你去同意什麼,你可以不同意,但不能拿走別人的一些權利,這是我們想要說的。
新京報:「出櫃」後,你的戀人也成為焦點。比如在《康熙來了》裡,小S就把你和「緋聞女友」鄧九雲放在一起追問、調侃,這是否會讓你感到不爽?
何韻詩:不會啦,我很理解現在傳媒運作的方式就是這樣,這還是「共存」的話題:你取走你要的東西,同時我也可以保留我的底線。只要不是很過分、誇張的寫法,我都不會激動,小S和康永哥的節目氣氛很活潑,我也蠻放得開。其實大家現在越來越聰明,空間也越來越透明,不會只看到包裝的部分。八卦其實還好,只是八卦而已,如果真覺得有新聞價值,寫就寫了,我也沒差。
新京報:如果真到不爽時,你會用什麼方式來保護愛人?
何韻詩:其實我不會說謊,真心不會。就像我沒「出櫃」前,同樣採取一種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態度。對我來說,裝傻就是保護自己和另一半的方法。
新京報:有沒有過要小孩的想法?
何韻詩:我蠻想有小孩子的。我中學時在加拿大,那邊很多外國夫婦會領養亞洲小孩,給沒有那麼幸福的孩子一個家,我覺得是很好的舉動。
當然,這在香港也許會有一點困難,但我是想過的,我很喜歡小孩,領養又是我很想做的事。如果有時間,「要不自己生」的念頭也有想過,但我年紀也不小了,各種因素要考慮,所以到最後我可能還是領養。
〔阿菇識人〕
梅艷芳——掏心掏肺地對待每個人
梅艷芳就是我的生命裡的一個起源。如果沒有她的出現,這一刻我也不會坐在這裡和你對話了。她總是掏心掏肺地用真誠去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即便過程中會傷害到自己。這一點深深地影響著我,我也從她的經驗中學會該怎樣面對,把好的部分投放在生活裡,使自己變得更強大。事實上,師父會選中我,重要的也是因為我們的個性裡有相似的基因。
黃偉文——有點小油條,其實蠻心軟
Wyman(黃偉文)是一個奇葩,也是我認識的人中最聰明的一個。他的聰明用得很好,而且從不亂用。他很善良,但也很會保護自己,有一點點小油條,不會輕易讓你看到最裡面的那個他。不認識他的話,你會錯覺他很難搞、沒事不要去招惹他,但事實上他蠻心軟。特別是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會突然出現。
(口述:何韻詩 本版撰文/新京報記者 古珺姝 本版攝影/新京報記者 郭延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