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娃·布魯納

　　在瑞典斯德哥爾摩教區，58歲的女主教艾娃·布魯納(Eva Brunne)是一名公開的同性戀者，到目前為止，同性戀女主教，她算是全球首例。布魯納承認，目前瑞典教會每年有1%的信眾離開。當記者提問「教會允許同性婚姻是不是為了吸收更多信徒」時，她未作正面回答。

　　「我從不羞於公開自己的同性戀身份，作為一名主教，你必須全天24小時都是個完整的人。如果我藏起自己生活的一部分，那我可能有更大的麻煩。」

　　當今世界，尚有少部分教會反對女性擔任神職，在那裡，女性根本輪不上主教這樣的高位；而在全球難以計數的教會中，普遍認為同性戀是罪，大多禁止其牧養信徒。但在瑞典，曾是瑞典國教、至今仍有70%國民追隨的瑞典教會卻是個異數：在其斯德哥爾摩教區，58歲的女主教艾娃·布魯納是一名公開的同性戀者，到目前為止，同性戀女主教，她算是全球首例。

　　「大約七八歲時，我就意識到自己是同性戀，但我在瑞典，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感到任何壓力及歧視，也從沒有任何困擾。」記者小心翼翼地提問，布魯納回答起來卻輕描淡寫。

　　2009年選舉投票期間，除了少部分正統基督教信徒反對，布魯納一直是斯德哥爾摩教區最受歡迎的候選人。她的追隨者誇讚她有能耐，「天生就有這種掌權的能力」，「精力旺盛，工作熱情」，「能看透全局，又不疏忽細節」，「是這個職位的不二人選。」教會第一輪投票，布魯納就遙遙領先於其他7名候選人。在第二輪投票中，她以413票對365票勝過最後一名競爭者。布魯納表示，在瑞典這個平權意識深入骨髓的國家，她的女同性戀身份在整個選舉中並沒產生多大阻力，「我是被投票選出來的主教，並不由誰任命，投票時，大家只看實力，才不會管你和誰住在一起。」

　　1978年被按立為牧師的布魯納，如今已和另一名女牧師格尼拉·林登結婚，撫養著她們6歲的孩子。同性戀育養孩子在教會是否有爭議？她的應答卻半是戲謔，「為什麼？主教的後花園可大呢！」

　　「在斯德哥爾摩，這不是什麼大事」

　　布魯納1954年出生於瑞典南部的馬爾默，「我們家和其他家庭沒啥兩樣，除了聖誕節，平日很少去教堂，孩子14歲時都參加堅信禮。當我去教堂時，我非常喜歡那些友善的人們。」

　　長大後，她去了「靠近歐洲其他國家」的隆德，大學裡修讀神學，學習希臘文，研究馬丁·路德的思想，畢業後在當地教區被按立為牧師。年輕時，她積極參加各種女權主義運動。「那個時候，女性爭權的焦點集中在墮胎權、對孩子的撫養權，以及爭取獲得和男性同樣多的薪酬。我個人認為，這些問題至今還沒有完全解決，但很多女性參與並推進了整個進程。在教會內，很重要的一點，是讓女性認識到自身對於教會及整個歷史發展的作用。在我讀神學的時候，很多人不主張女人當牧師。」

　　對於公開為同性戀者的教會人員是否可以擔任神職的話題，已在世界各大教會中引發極大爭議甚至教會分裂。2009年，瑞典在同性戀相關議題上頻開綠燈，接連破規。先是瑞典國會通過新的性別中立婚姻法案——瑞典同性婚姻法5月生效；接著10月，瑞典教會以壓倒性176票對62票，允許同性戀人在教會舉行婚禮，成為世上第一個做出這一決定的本國最大教會。3周後，其大主教安德斯·維爾德在瑞典東部烏普薩拉大教堂主持了布魯納的按立儀式，出席者包括瑞典國王和王后，以及來自丹麥、挪威、芬蘭、南非、菲律賓等國的部分教會代表。

　　當日按立儀式上，另一位女性被任命為北部海納桑德地區的新主教。這也是瑞典史上首次有兩名女性同時被按立為教區主教，布魯娜則是世上第一個公開為同性戀的女主教。「對於那些有同性伴侶的人而言，我的主教身份很重要，在斯德哥爾摩，這不是什麼大事，質疑我的人，都來自國外或瑞典其他城市。」

　　此前，英國包括坎特伯雷大主教在內的兩名主教就曾提出警告，隨著瑞典教會以開放姿態接納同性戀婚禮，其與英國聖公會的矛盾將變得日趨緊張，甚至認為這一決定有損兩國教會關係。收到布魯納按立儀式邀請時，英國及愛爾蘭聖公會的5位主教斷然拒絕出席。此外，冰島、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立陶宛，以及世界路德教聯合會都選擇缺席。

　　「不可能過一種完全無關政治的生活」

　　在斯德哥爾摩做了16年牧師後，布魯納終於進入主教辦公室。

　　在採訪中，布魯納也承認，目前瑞典教會每年有1%的信眾離開。當記者提問「教會允許同性婚姻是不是為了吸收更多信徒」時，她未作正面回答，只說了那些願意留在教會的信徒，「他們認為教會為窮人做了很多好事，他們願繼續付『十一稅』表示支持。」

　　「對你而言，維繫教會和整個世俗社會的關聯非常重要？」

　　面對記者的提問，罩在深紅袍中的布魯納，摸了摸胸前的大十字架：「當然，我們是社會的一部分，我們生活在其中。」

　　會客廳裡，這位女主教身旁，端茶送水、忙著速記的，是她那位男助理。顯然，她當年力爭的男女平等已成事實。提及平等話題，她一臉正色道：「事實上，我們國家的民主歷程相當短，女性獲得選舉權還不到100年。1909年，女作家塞爾瑪·拉格洛夫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時，她也不能參與投票選舉，直到我祖母那一代，才可以投票，那是在1921年。當然，性別只是追求平等的一方面，在政治及經濟等方面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們當地非常有名的報紙最近指出貧富差距，在過去10年，富人的收入增加了40%左右；而工資較低的那部分窮人，10年來工資只長了7%。這是確鑿的事實，但我不認為應該在瑞典發生。」

　　布魯納是社會民主黨一員。2010年10月，她在國會面對皇室和各派政黨的一次公開布道，因使用「種族主義者」、「排外分子」等詞隱射瑞典民主黨，導致後者半途憤然離席，掀起風波。

　　儘管布魯納說自己「在政壇上不是很活躍」，「堅持政教分離」，但她的布道還是掀起了不小的風波，甚至有媒體曾使用「天堂不歡迎瑞典民主黨」的標題來宣揚整個事件。「很多人不願意看到我擔任主教的職位。有人覺得，我是政黨的一員，這不好。也有人覺得我太政治，因為我曾說過，你不可能過一種完全無關政治的生活。因為當你走進超市買東西時，你已經做了個政治的決定。」

　　(感謝瑞典駐滬總領事館、The Swedish Institute協助聯絡)

　　吉恩·羅賓遜

　　美國聖公會2003年前任命公開出櫃的同性戀者吉恩·羅賓遜(Gene Robinson)為新罕布什爾教區主教所引發的分歧，在全球聖公會餘波未平。

　　2009年1月，這位頗具爭議的羅賓遜主教受邀出席美國總統奧巴馬的就職典禮，甚至有機會在儀式上帶領禱告。

　　(記者 李乃清 發自瑞典斯德哥爾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