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不能來了」

「......不打緊......」

星期六下午，落得一個人去吃飯。

昨晚心情很糟，還連說甚麼「連DRP(Directed research project)都可以放棄，那沒什麼不可以放棄吧....」的呆話；今早醒來，除了肩膀肌肉留有前夜激烈運動的餘痛外，腦袋則還原成白紙般空白。

努力想召喚昨晚睡前的爛心情。不過只是徒然。回想本來就無異做孽。

「睡醒了竟連昨晚的爛心情都忘掉，那大概沒有什麼不可以忘掉的....」

趁著窗簾緊閉的幽暗，米生靠在床沿喃喃自語。

天很白，是「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日子。走在往學生飯堂的走廊，夜來積在簷間的雨水斷斷續續的滴下來，打在寬扁的鐵欄杆上。那欄杆大概是中空的，丁丁通通的發出回響，細聽有如古鍵琴的琴音。

儘管星期六的飯堂人很少，還是遇到認識的人。

几個宿友發現了坐在一角的米生，都坐了過來吃飯聊天。好像感到應該說點什麼的使命感似的，米生不由自主的挑起話題；雖然如此，很快他就明白到自己話題的貧乏和說話的無味了──正如他吃的豆腐和飲的鴛鴦，何況他忘了放糖。

和同桌的朋友依舊維持一張空椅子的意識的間隔，米生把視野放到遠一點的桌子上，並同時努力裝出在聽耳邊的討論的樣子。

三四條橫桌的一角坐著一個女孩，女孩不算漂亮，但遠遠的注視又不至於令人厭倦。

米生喝著無味的鴛鴦。

「......反正沒有被發現的危險......」他心裡胡扯。反正即使被發現，他也有信心一如以往的輕靈的避過眼神接觸。

他很討厭給別人眼神逮住的感覺。

離開飯堂時，下雨了。

風惡作劇般玩弄著手中的傘，奇怪的是竟不知道風是從什麼方向吹來的。

時間就在車站簷外的雨聲中停下來。

車程很遠，米生自背包中取出夏目漱石的《少爺》來看。不過，沒看几頁，就感到一陣暈眩。這大概是車廂看書的必然結果吧。

漸漸地，支在頸上的頭開始垂到胸際，愈垂愈低......身軀就這樣捲縮起來......

回到睡夢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