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的那一天，其實什麼事都沒發生。
甚至連正確的日子，其實都沒個準，很難說明為什麼就是那一天，我只能說，當那天我在床上睜開眼的瞬間，突然間彷彿收到電波告知她將不再來電。

不再打電話給我。

我刷牙時想著要撥個電話給她；坐在電視前轉遙控器想著要撥電話給她；下樓把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時想著等會兒要問她想吃什麼；進7-11後想要撥電話給她有沒有順便要買什麼飲料；老闆問我要不要加辣，我說辣一點沒關係但是我知道她不喜歡吃得太辣....

這是習慣在作祟。不是因為一起床就覺得心裡有鬼....
就這樣每一個自己的動作搭配一個對話，但那天手機是零使用率。

一天復一天，從每一刻的心緒煩躁到偶爾才會發作。
你說這是心痛嗎?你說這是失戀呀老兄!...?

我比較想知道她會不會也這樣，為了我。

後來偶爾顧店時會對不特定來詢問的人發起隱藏的脾氣，我是說，在說話的時候其實非常不爽，因為以前不會這樣。我現在坐在店裡，這個時間沒什麼客人，只留我一個人顧店。不經意地我想到旁邊的這個位置，今年(還是去年?)的過年期間，那晚她在店裡陪我。晚上客人很多很忙，她看著電視，許久不出聲，好不容易我坐下歇口氣，她頭也沒轉向我，但是輕聲的對我說『明天晚上去看煙火好嗎?不然去看花燈也可以...」「這幾天鐵定很忙，我爸不會放我走的...」

「嗯。」然後就沒再說什麼的她，那個晚上一直刻意沒讓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這是很無奈的事，我們請的工作人員說過這樣的一段話：「過年為什麼我們不能放假?因為就算台北鬧空城，還是會有無聊至極的人出來閒晃，我們就要這樣跟他們耗時間。」

後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原來花燈會亮到元宵節之後...。

我知道她不讓我看她的表情，是因為她在難過。也許眼眶泛紅，偷偷掉了幾滴淚。
這不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其實這很有什麼，因為每逢假日我很少會出去玩，多半就是到店裡幫忙，從小就這樣，不用爸媽喚我，我自己就會來幫忙。我爸是文人，他不喜歡人家很被動，如果他的不高興和女朋友的不高興比起來，其實前者真的會比較可怕，因為老爸不高興意味著女朋友會跟著一起遭殃，女朋友不高興只有我會倒楣罷了，不過交往的這兩三年我們都很平順，她對於我要顧店這件事沒抱怨過，有空也會來陪我，微笑地聽著老人的長篇碎唸，彷彿隨時都有準備以後都要過這樣的日子...。

這當然是我自以為，若是真的如此，她也不會離開我。

看到這就知道我們分手的原因，我想是「習慣」的錯。
其實我習慣我的生活，不想要改變。
但是她隨著我起舞，卻沒等到我給她什麼。
僅管是個小改變也好，例如為了她某天不去顧店...。

我們都以為對方可以接受，其實都錯了。

有一天你一覺醒來，一切都不對勁，所有容忍的事，突然間都沒辦法忍受了，
這樣的生活，這樣無聲的靜默，已經把你逼向一個角落，
再往上看，都是蒼白的牆角。
你只想逃。

所以有一天，妳決定不再打給我。

而且妳有跟我說。我知道。
我一睜開眼就知道了。

只是說不出我心裡的那個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