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探外婆,聽聽故事。

雖然外婆說,往事不堪回首。

太公是屠夫,賣牛肉,生意失敗,病殁,外婆三歲。

太婆打住家工(是不是所謂的「馬姐」?)。

外婆家中排行第三,最大的姐姐沒活下來,第四的妹妹有兔唇,送了去育嬰堂。

外婆在廣州長大,八歲時逃戰去了香港,跟著太婆打工,住在青山道。東家的小女兒讓外婆讀書,十歲開始讀夜校,每天晚上六至九,學古文。十四歲,日本人打到香港去,外婆又回到廣州。

姨婆當時住在太婆妹妹家,在鞋廠車鞋。外婆繼續跟太婆,在親戚家打工。

經人介紹,認識了外公。

外公在鄉下沒有房子,在廣州教書。外公的爸爸在菲律賓,外公十八歲那年,太公腦溢血死了,沒能寄錢回鄉給外公建房子。

結婚後,外公的哥哥要外婆回鄉服侍太婆。

外婆在城市生長,很不適應鄉間的苦工及不體諒的太婆。外公在外地教書,外婆的生活苦不堪言。

後來解放,實行糧食統購。想回到城市生活亦不可能。

外公的哥哥本來在韶關當校長,後來當了台山的書記,又曾往海南島及廣州任職。國民黨敗走時,他可以逃去香港,不過一家老少,自己沒有殺人沒有犯錯,問心無愧,便決定留下來。可是最後他被判九年徒刑,去了內蒙古的勞改場。沒能等到刑期滿就病死了。

二十四年後,終於脫離了農村,外婆的背也駝了。

真的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嗎?

如今,外婆八十幾歲,一個人住,自己打理生活。

或許我們控制不了外在的環境,但我們可以堅強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