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有

幽暗的空間內沒有人影，那是因為太暗所以看不見罷了。

雲雀恭彌背對和室外的月亮，手持陶製杯子緩緩湊進嘴邊，感覺液體滑入喉嚨，擰眉，那溫度稍涼了一點。

今天的雲層也多了一點，月亮的光顯的太過微小，加上無視於電燈開關的存在，他坐在一片黑暗裡，閉著眼睛似睡又未眠。

雲雀恭彌是肉食性動物，理當在黑暗裡有雙可以看透、甚至發出黃光的傲人眼睛。

黑暗是屬於他的，或是說，只要是他想的，都是他的；只要是他不想的，他會讓它自動消失。

一切以他為主，不需要逼自己適應其他東西。

遠離明亮的雲雀並非憎惡明亮，只是尚未了解明亮的好，也不想主動去了解。此時此刻他身旁就有個亮眼的存在，他還是只覺得礙眼。

「有話快說。」一刻也不想讓別人打擾自己。

「……雲雀先生不覺得太暗了嗎？…這樣看不清楚我要給你的文件啊…」小春跪坐在門邊一臉困惑，她是面向月光，看得到雲雀所在的位置，正面卻被黑暗完全所掩蓋，她習慣跟人講話要注視別人眼睛這樣的基本禮儀，也習慣做事情要保持四周視線明亮，這裡完全違反她的原則，令自己坐立不安開始彆扭。

「那種東西放著就好。」那似乎代表不要為這種小事親自來干擾。

房間發出紙袋的摩擦聲，小春拿出袋子裡的紙，還不太適應這麼黑的地方，她的表情糾結著，吞吞口水忍不住開口。

「這些文件很重要，阿綱先生叫我一定要當面給你。另外……不開燈對眼睛不好啊雲雀先生…」

純粹好心建議，向來不曾和雲雀有交集的小春雖然和雲雀同是彭哥列的人，只是雲雀極少出席任何會議，也不會和其他守護者共同執行任務，更別說過節的派對慶祝他會和大家一同玩樂聊天。

有點類似骸，在小春心裡這兩個人都很神秘，只是骸比雲雀的冷漠要好上許多……至少不會隨便開口就要咬殺人。

因此小春和雲雀交談時總會收斂一點，他有很多她不習慣的地方，看不過時她會說出來，但大都還是忍著等時間過去，畢竟跟雲雀交集的時間總是短暫的。

包括現在待在黑暗裡也是短暫的，她只需放下那些資料在他面前就可以轉身離開，這次卻忍不住多說了一些，對於不是同類的人存有好奇心，也是因為人總是自私的以為自己可以把別人拉進己方的世界。

三浦春現在就有這麼一點期待，讓雲雀恭彌接近他們一點。

「我不習慣太亮。」很意外，雲雀沒有趕她走，還認真回答她的建言，口氣平穩自然讓小春期待擴增自顧自的聊下去。

「跟小春相反呢……我不習慣太暗，但總要習慣的不是嗎？小春一直以來也習慣了很多以前不能接受的事，沒試試看真的不知道自己……」

雲雀冷冷的哼了一聲，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小春明白自己講太多打擾到他，像水流的話語斷住，小春喃喃道歉了幾句我現在就走。

正好手裡的茶被喝完，雲雀放下杯子，眼神帶點無謂，他聽到小春拉開門的聲音，走道上也不亮，小春的身子完全埋沒在黑暗裡，他睜著眼又閉上，索性叫了她的名字。

門邊那人哈咿一聲停住，感覺的出她正回頭看他。

「開燈，開關在門邊。」

小春頓了一下，立刻按下門邊的白色按鈕，天花板閃了閃瞬間完全亮起來。

「這樣好多了喔……」小春隨著黑暗褪去喜孜孜的露出笑容，她認為是自己成功說服雲雀願意開燈，也許往後還可以讓他更接近他們一點，她暗自這麼決定。

只是那個黑髮的男人絕對不會這麼想，只是偶然一個想法想要開燈，沒有其他目的的想要開燈，外在倔降不知道心裡正一點一滴在習慣別的東西，從這一點點明亮開始……

「對了！還有下個月的餐會，雖然只是內部……」

「我不要。」他已經拒絕過澤田綱吉這件事，堅定厭惡的講出三個字，他發現自己聽小春說話好像慢慢被牽著走一樣很不是滋味，有了這樣的警覺後他只想讓這傢伙盡快消失，免的自己做下不正常的蠢事。

閃過些許的挫敗，小春抿抿嘴點頭道別。

至少，月色不亮的今晚有點改變……

今晚的雲宅稍亮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