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1-29 09:38:22柔恩

心靈地圖(7):失落的片段

PART I

托懷樂樂的福(害喜嚴重的緣故),給自己很大的空間守在電視機前「啃」DVD,無論是大陸劇、日劇或電影都好,這樣的感覺最輕鬆、也讓生活充滿變化…。

最近看了朋友借的「新天堂樂園」(Cinema Paradiso),朋友同時告訴我特別喜歡片中的愛情故事,她每回看、每回必哭…;或許朋友的一番話無形中為我打上一劑預防針,使這部影片深印我心底的,反倒是其訴說生命中「失落的片段」動人手法。

每個人生命旅程中,或多或少都經歷過「失落的片段」之感受,這在不同人心底衍生出不同色彩的故事與心靈刻痕;而尋索「失落的片段」路徑總如同行在死蔭幽谷中,孤獨、幽暗、茫然與悲傷…,至終有的成為某些人心底,一生耿耿於懷的創傷或遺憾,而有的人卻能化解之,成為生命冊上動人且帶著幽默餘味的一頁。

PART II

片中的男主角從小喜愛電影,更因此與小鎮上負責播放電影的伯伯成為忘年之交;當時電影有檢查制度,天主教神父是鎮上負責審核電影尺度的人;而男主角從小男孩開始,因著與伯伯的交情得以窺見一刀不剪的電影全文,而那些無法通過審核的影片片段,變成為男主角自小的收藏品。

當時,整個歐洲正陷入世界大戰中,男主角的父親不幸死於大戰中;失去父親的男主角深陷對電影的熱愛,與沒有子嗣的伯伯間情誼是更為綿密了!

透過伯伯,男主角不但從小對當時代的歐洲電影如數家珍,包括背誦台詞,更學會當時最簡易的播放技術,後來也成為男主角青年時代的謀生工具。

男主角成長於一個非常小的城鎮與平凡家庭,很自然地滿足當下生活步調;然,伯伯卻總問他「將來要做什麼?」「對自己有什麼打算?」男主角從小到青年的答案都一樣,「他願意跟伯伯一樣,成為鎮中播放電影人員。」伯伯卻屢屢告訴他,「這不是個好工作!」「他鼓勵男孩離開城鎮,到外面更大的世界中去尋找、並飛翔在自己的天地中!」當時男主角對伯伯的一番苦心總是有聽沒有懂…。

然,生命中沒有預期的初戀,卻改變男主角一生的路徑。

男主角費盡心思,終於得著初戀愛人的傾心;然,愛人的父親因著門戶不相當為理由,帶著女兒遷徙到外城,以斷絕女兒的戀情、進而按著當時社會階級與家庭的期待,為女兒安排婚事。

在陰錯陽差的命運軌道中,使男主角與初戀愛人甚至沒能見上最後一面、彼此道別,這在兩人心底都成為悲慟的創傷。

男主角在心灰意冷與痛苦的最深淵時,終於接受伯伯的建議,離開小城鎮、到外面的大世界闖蕩;伯伯告訴男主角,「不要因為任何理由回到這小城鎮,不要思念小城鎮中的一切,因為這裡的一切都不會改變!」伯伯更深的心意,在於他洞悉男主角的天賦,他相信唯有長時間的全然離開,才能激發出男主角潛藏的才華!

事實證明伯伯獨到的洞察力,男主角花了近三十年時間,成為當時歐洲的名電影製作人;這中間,男主角沒有回到家鄉、也沒有成家,事實上,他的感情一直是漂泊不定的。

後來,母親來電告知伯伯已過世、將舉行葬禮,使男主角一訪逵別三十年的家鄉。

這趟回鄉之旅中,男主角竟意外遇上一個相貌與初戀愛人一模一樣的女孩,藉由這女孩,他暗暗找到女孩的母親、也就是當年的初戀愛人;此時,兩人都已是年邁五十的成年男女,愛人早已嫁為人婦、育有一男一女。

男主角無法再壓抑隱藏心底三十年、那一觸即發的澎湃熱情,硬生生與愛人見上一面。

三十年後,兩人終於面對面說出三十年前的陰錯陽差,原來,在當時兩人都誤解了對方,因此各自踏上截然不同的人生旅程,心底卻帶著這悲慟的遺憾,直到如今。

男主角告訴愛人,當初他遠離家鄉,是因那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苦,而三十年來,他之所以沒有回到家鄉,是因他仍不能面對這樣的痛苦,這也是三十年來,他始終選擇感情漂泊的原因,當年的失去愛人已成為自己生命中「失落的片段」,原來這些年來的感情漂泊,都是下意識地尋索這「失落的片段」…;激動萬分的男主角告訴愛人,「他再也不能失去她,希望愛人能同他共度餘生。」

愛人卻滿足地告訴男主角,能夠再與男主角見上一面,了結心底的遺憾,自己已得著完美的句點;她告訴男主角,「不論當時有多大的遺憾與傷痛,過去的畢竟過去了!」「她不能跟他離開,因為那將變成醜聞,使大家都受到傷害。」

男主角無法說服愛人,只能帶著不平靜的心離開家鄉。

離開家鄉前,伯伯的遺孀交給男主角一卷電影膠片,那是伯伯臨終前交代留給男主角。

回到大城市的製片公司後,男主角第一件事,便衝進放映室觀看這捲膠片。

完全出乎男主角所預期,這捲膠片其實是當年男主角在小男孩階段的珍藏品集錦,也就是當年電影審核時,不能過關的影片片段,每一個片段幾乎都是男女主角親吻的鏡頭…。

於是,螢幕上閃過一幕幕男主角熟悉的電影片段,男主角的面容從熱淚盈框、到心底湧出不止息的幽默感受,於是電影在男主角的笑聲與淚眼中進入尾聲。

PART III

電影結束了,我的心卻不能自主地繼續連連看,從男主角的小男孩時代珍藏的電影底片片段、到男主角埋藏心底三十年的生命中「失落的片段」,到最後由當年珍藏的電影底片片段組成的電影結局…。

心底不禁暗叫導演與編劇不斷「變換」間的巧思,讓一段本會讓觀眾哀慟至死的愛情大悲劇,用幽默的「輕」來締造另一種型式的圓滿,進而深深地走入生命層次的內在體會,更啟動那隱藏於每位觀眾心底,無法言喻的沈重生命中「失落片段」之另類省思。

或許,這正是真善美帶給生命,另一種形式的躍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