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04 15:21:43mindonly

登上人生高峰的最後一堂課 (上) (陳免)

當有了知識、技術、IQ與EQ,你還缺少了什麼修煉?答案是:AQ!〈逆境智商〉在凡事講求「成功」的社會中,有人對於自己過往的經驗始終不敢面對。其實挫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碰到就放棄,這一放棄,也等於放棄了你自己。換個角度看待人生每一個挫折,每一段的經歷將是提高對下一次挫折的免疫力。 十一月,十九歲的台大杜姓學生,從十層樓高的地方一躍而下。遺書上寫著,「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我做了這世上我唯一能掌控的一件事。」在升學競爭激烈的台灣,從小到大他過關斬將念到人人嚮往的台大,什麼樣的挫折,讓他對未來完全不想繼續? 也是十一月,位在台北盆地東邊郊區半山腰的市立療癢院。依然綠意盎然清幽的院區裡,走動的人不多。戴著墨鏡、身穿白袍的蘇建銘的手杖聲「叩!叩!叩!」地在第二院區響起,聲音格外的清晰。 在7H病房前,他熟練的按下進入的密碼,通過之後,憑著一根手杖,腳步輕快的進入了病房。「蘇醫師,早安!」才一進門,在一旁等著接受護士點名的精神病人,老遠就拉開嗓子跟他打招呼。只聽到說話者的聲音,蘇建銘也立即一一的應答:「你今天的感冒藥吃了沒?」「你不是說你今天要洗衣服嗎?」醫病之間就這樣你一句我一語地閒話家常了起來。 蘇建銘,台灣唯一一個在「黑暗」中執業的精神科醫師。 十四年前,和台大的杜姓學生一樣,蘇建銘也經過無數次考試,考上了人人欣羡的醫學院,最後拿到醫師執照。就當他要從軍中退伍,展開輝煌的醫生生涯時,一場車禍奪走了他的視力,將他的生命帶入黑暗。那一年,他二十六歲。 「像他這種高學歷的孩子,可能會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當年的主治醫師發出這樣的警告。然而,這個預言並未成真。十幾年過去了,如今的蘇建銘成了一個比明眼醫生更能敏銳傾聽的醫師。 ‧不可抗拒的災禍,給蘇建銘明眼人沒有的內心資產! 同樣的大學高材生,為什麼最後是那個所受磨難更大的人,成功的立足在這個社會?蘇建銘給的答案是:車禍是一場災難,但車禍不僅改變了他外在的生活,也變了他的內在,帶給他一個意想不到的禮物:提早找到生命的目標。 「以前,我考試到了就去考、時間到了就去當醫生,做什麼事也沒有去想,沒有方向。」當年,拿下治療用的鐵片,戴上墨鏡,正式宣告視盲之後,習慣了看得見世界的蘇建銘,在黑暗世界中像個新生兒,一切都得從頭學習。 就連寫字這麼簡單的事,都得靠蘇爸爸用針在信紙上一針針地點出行線,引導蘇建銘寫出工整的信;過去從他家到車站只要五分鐘就可以走到,當他開始拿著一根手杖出門,他得走上快一個鐘頭才摸得到。 每一件學習都需要從頭來過,但每克服一個難關,就讓他發現自己可以做得到,發現成就感。他發現,生命就是克服難關,而且可以與人分享。 那時台灣從來沒有一個眼盲的人要當醫生,醫院不知如何安排蘇建銘,一度讓他的高考資格被取消。為此蘇建銘提出申訴,經過兩、三年的一再爭取,終於讓他穿上醫生的白袍。 現在他關心的是:我有沒有關懷病人?當病人否認他、罵他的時候,他從內心去思考自己的情緒有沒有受到影響?他不會鑽在事情的表面。因為他知道這些都只是他邁向生命目標的一個過程,只要撐過這個挫折,離目標就不遠了。「現在我做事都更加篤定、踏實。」蘇建銘說。 磨難是一種變身的財富,它給了蘇建銘許多明眼人都不一定擁有的內心資產。 今年九月,二十三年前林宅血案的倖存者林奐均回到台灣,出了音樂CD,跟大家分享她心中的喜樂。在她身上,磨難展現最明顯禮物是一種出人意料的自由自在。 八歲那年,林奐均在家中單獨面對兇手殘忍格殺,身上二十三刀,刀刀見骨。阿嬤和兩個雙胞胎妹妹在她受傷醒來後,已經過世。 ‧難以磨滅的疤痕,是林奐均孕育新生命的勇氣! 在林奐均的成長過程中,「那件事」就像《哈利波特》裡面的佛地魔,周遭的人小心翼翼地不敢提起,深怕一講出來,痛苦的傷口會再度流血。 小小年紀的林奐均,敏感地察覺到有些事不是她該去問的。她依著大人的希望,過單純的生活。只是不提不代表傷痛不在,就像留在林奐均身上的疤,磨滅不去。 在美國期間,林奐均經常住在全美台灣人權協會會長范清亮家裡,那是她的乾爹。每當電視上出現打鬥畫面,仍經常讓她驚嚇得叫出來,一直叫「不要!」二二八那一天,她曾和兇手搏鬥,在她的背上及前胸留下六處疤痕,每到夏天游泳時,林奐均都會要求媽媽把游衣後面露背的部分縫起來。 夜裡的林奐均,躺在床上時,告訴自己要勇敢起來,她不再哭了,她要永遠記住那個兇手的臉,有一天她要親手殺了他,為阿嬤和妹妹報仇。 高中時,林奐均參加基督教,有機會查聖經,當她看到聖經裡講到人是有罪的,這和她理解中的混亂世界是一樣的。「信主後,我想到那件事不會再感到傷心了,我感覺到主醫治了我的心。」「那是一種自由。」 過去她總是因為在意別人的看法,害怕做得不好而容易緊張,包括對「那件事」,也因為在意大人的看法,而不敢去談;但真正去面對後,她感受到一種自由,覺得生命中沒有什麼東西需要隱瞞,那是一種解放,願意承認自己不是那麼厲害的人,讓她即使犯錯的時候,也能自我解嘲。 林奐均重新去面對她的過去;因為她的面對,她的生命重新醒了過來。去年,她和夫婿印主列回到台灣——這塊曾經傷害她的地方。這一年來她的感受很深,出門任何人看到她,話還沒說,眼淚就流下來了,讓她不知所措。她感覺大家都還陷在過去的苦難中,即使她已經多次告訴大家「我很好!」但是大家就是不相信。 九月底林奐均的音樂專輯發行,她說,要是以前她可能永遠沒有勇氣錄製CD,並且在台灣公開出版。但現在,即使是面對未知的未來也已經不害怕。她知道凡事只要盡了力就好,她不會因為失敗而沮喪,她的信仰讓她有安全感,讓她有力量在遇到挫折時能夠繼續忍耐。 赫胥黎說:「經驗不是一個人的遭遇,而是他如何面對自己的遭遇。」 事實上,今日的企業管理研究也發現,關於挫折、磨難可以帶來無可取代的寶貴經驗,一個人是否有重大挫折的經驗,甚至關係到他工作上的表現。 根據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院與史塔桑管理研究中心,一項長達十年的聯合研究發現:有磨難經驗,而且能從當中走出來的人,他們的面對逆境的能力會提高。不僅如此,他們身上還會醞釀出幾種成功的重要特質: 在逆境中能夠迅速恢復精力。 表現傑出,而且能維持表現。 非常樂觀。 在必要時願意冒險。 可以成功地進行改變。 很有活力。 很堅強。 能夠以創新的方法尋找解決之道。 能夠很敏捷解決和思考問題。 能夠學習、成長、進步。 美國燈塔公司〈Lighthouse Worldwide Solution〉總裁金泰延十月下旬來到台灣,這位韓國第一位女性黑帶高手,出生在重男輕女的韓國社會中,因為出生於農曆大年初一,又是個女生,在韓國的迷信底下,從此被視為家族的「掃把星」。 ‧沒有止境的歧視,讓金泰延展現了異鄉創業的韌性! 因為被認定是個掃把星,她的母親做月子的海帶湯被打翻在地上;從小她就沒聽過搖籃曲。受到無盡的歧視與折磨。 七歲那年她背著家人偷學跆拳道,這是只有男孩子才可以練的武術。金泰延小小年紀,就敢挑戰了傳統的禁忌;二十歲的時候,她和家人移民美國,這又是一個充滿歧視的地方。金泰延從只會幾句英文,以每天拜訪兩百戶人家的決心,把自己融入美國社會中,教美國人打跆拳道;正當生活步上軌道時,她不甘於此,看出電腦事業的未來榮景,就在自家車庫開始經營電腦公司。 金泰延說,當她還是個小女孩時,她就決定要讓自己的一生過得不一樣。在韓國,女人就是找個男人嫁,生孩子、縫縫補補過一生;但當她所看到的婚姻,是她的父親痛打母親,她知道她要靠自己來改變這一生。 如今金泰延成為一位總裁,除了矽谷的燈塔公司,甚至跨足美容研發事業,她的企業王國已躋身美國百大企業之一。而她創業的韌性與突破現況的活力,正是來自於生命中最不好的經驗。 ‧無法飽腹的感覺,是張俊彥勇敢面對挑戰的原點! 磨難在交通大學校長張俊彥童年時降臨到他身上。那一年他只有十二歲,他的父親在二二八事件後被捕入獄。到了九月,考上南一中初中部就讀的張俊彥,在九月二十八日那一天,身為長子的他和媽媽一起去收屍。 父親的死,讓小小的張俊彥感受到死亡這件事,而更切身的是他也要直接面對生存的緊迫。原本是小康家庭,父親死後,家裡的環境全改變了,養活家裡六個小孩的重擔,全落在張俊彥的母親身上。做工、賣米、賣姨父寫的教科書,只要能做的就做,為的就是要讓家裡的小孩都能念書。 然而不管母親再怎麼努力賺錢,每到學期開始的時候,張俊彥跟弟妹還是經常繳不出學費,家裡也經常是吃不飽的狀態。但是張俊彥的母親從沒想過,讓求學中的孩子輟學去幫忙賺錢。張俊彥考上了大學,四百元的學費,借也要借來讓他去報到。母親的堅持換來張俊彥六個兄弟姐妹,個個都讀到大學畢業。 獨力撐持家計讓母親偶爾也流下眼淚,不過她仍告訴張俊彥和他的弟妹,「要努力做事」,在五十幾年後張俊彥還能想起母親說這句話時堅毅的神情;母親不放棄的積極作為,讓張俊彥學會了往前看就有機會。 張俊彥相信「解決問題的能力」是人的本能,一九六四年,張俊彥念完交大電子研究所,國外學校還有獎學金都申請好了。誰知警備總部沒有任何說明,直接就回覆「免議」,連續幾次提出申請,雖然到最後改為「緩議」,但張俊彥終究沒能出國。「那時候看了那兩個字很難過。」不過,張俊彥後來還是保存了一份「緩議」的公文。 出不了國固然令他失望,但他很快不再耽溺於失望的心情。從小就習慣自己看書、思考他,從來不照表操課。於是自己做實驗,自己動手設計做精密儀器,從最簡單的到幾千萬元的都自己來。「新的設備有你的idea,別人沒有,這就是特色。」 一九六四年他在交大成立了第一個半導體實驗室、第一代半導體中心,在一九六六年,成功研製我國第一枚積體電路,一九七○年通過博士學位考試,成為台灣第一位工學博士,全程參與台灣半導體的發展。四十幾年來,張俊彥手中經歷無數個大案子,目前正在進行的矽島計畫,則是延續台灣半導體奇蹟,為後晶圓時代鋪路,「做任何大事,有壓力是一定的,但因為在成長的過程中受到很多鍛鍊,讓我變勇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