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28 13:14:30Mina

林耀德【鋼鐵蝴蝶】

林燿德,本名林耀德,林的朋友戲稱他為「多面子」,其意在稱賞他的作品多樣且豐富,林耀德創作多方面所跨越的領域很廣,除詩歌、小說、散文外,他也兼具評論和戲劇創作的身分,因此被稱為「多面手」一點也不為過。


【鋼鐵蝴蝶】一文評析

在《鋼鐵蝴蝶》這本書裡,收錄了林燿德1982年以來開拓散文新風貌的一列作品,也重編了《一座城的身世》的內容於其中。
林燿德在他的文章裡不斷的提出他對於都市現象的剖析和觀點,例如在<肖像族>一文中,林燿德將「掌權者」視為一種族群--「肖像族」、所謂「不朽者」、「活著的死人」、「與同胞們長相左右的聖靈」,他們在現存的君主世襲和獨裁體制中,從生物的人類變身為國家民族或宗教的象徵,而且他們不會滿足於短暫的「流行」角色,因為「『流行』是距離『永恆』最遙遠的一個詞彙」,林燿德犀利的見解,一語道出政客追求自我私慾的滿足以及對無知大眾的踐踏、利用。另外,在<捕手與投手>中,作者也指出台灣的媒體言論市場是一支只有捕手的球隊,而我們需要更優良的投手,能接球的意見領袖太多,但是能投出好球的太少,就像在<鐘錶蟲>中所提到的,我們看到許多政治和文化組織實行著「鐘錶蟲」的高明計倆,有一些人永遠只會說同一句話的不同說法,他們既無生產也無投入,只靠著自己排泄物繁殖細菌悠哉的生存下去,卻始終沒認清自己只是那許多聚集在一個小小島上的眾多鐘錶蟲之一,環境是多麼容易改變,一旦環境改變了,糞便中長不出他們喜好的細菌時,他們將默默的停滯在最後的刻度上了。

關於都市這個大主題,「寂寞」是其中的一項,由<城>一文中,我們看到林燿德對於「都市」的想法,「祖母整天折著紙青蛙……不同質料、一樣尺寸、一樣的安靜……」每一隻青蛙看起來都一模一樣,是許許多多的寂寞,寂寞我們是看不到的,而作者卻用平整、模樣相同的青蛙來表示寂寞的意象,每個人心中所有的一方寂寞想必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許多的、一模一樣的紙青蛙。
「『都市』即『當代』」林耀德如是說著。都市的主題關乎都市人的自我、寂寞、性、身份的認定,大部分的都市人被社會、群眾牽引著,過著無奈且盲從的生活。都市的顏色是什麼?「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事物是黑色或者灰色的」高更這麼說,林耀德卻發現大溪地黑色的本質和裸女灰色的個性,「所以都市是紫色的」不明亮的顏色,隱含了都市中晦暗的本質。

在<蒐集者>一文中,提到身為都市人的悲哀,寬廣的人生卻被幾張小小的、扁而薄的證照文件給束縛住,「都市人大部分被培養成證件的蒐集者……他們悲傷的發覺自己的存在竟反過來依仰這些扁薄的被蒐集者」有些人一生蒐集夢,卻掩埋了自我;有些人一生蒐集鈔票,卻不自覺將自己架入死刑台中,正如同我們所讀到的張曉風的<我撿到一張身分證>中的意涵,一張小小的證件,是否就代表了那個人,又代表了多少?假如我們少了這些證件的證明,就什麼也不是了嗎?都市人陷溺在一種被證件裝飾的虛偽中,從證件中找尋對自我的肯定和被社會所需要。就像在<寵物K>中待價而沽的烏龜,成交的數目取決於腹部的圖案和色澤。「人格,就是一個人的市場交換價格。」在<車>一文中,那個極富諷刺性的小故事,作者想起他的教授曾這麼說著。

林耀德善用對比,代表現實的都市,以及另一面代表想像的神話,也不斷地在他的作品中出現,就像是一體的兩面,兩者如影隨形,愈形得彰。<太陽與涅美希斯>藉雙星相倚,來比喻本土主義和民族主義,少數和異端的關係;以拉奧孔與集體歇斯底里,來影射議會暴力,暗中批評其不恰當性;另外在<火>和<幻戲記>也不斷的出現古代神祇,普洛米修斯、燧人氏、特敘斯等。 想像中的神話神祇,是這個缺乏生氣的都市的一面觀照現實的鏡子。

在我們生存的水泥叢林裡,信仰、諸神都是昨天以經消逝的神話,唯有電子產品與我們同在,它帶給我們方便,也使我們疏離了農本社會的具有的親融世界。林燿得用思想與理性煎煮這些都市中冰冷的意象,看似熟悉的景物,卻被他巧妙地用想像和其他意想不到的事物連接起來,形成一幅詭譎而又華麗的拼圖,讓人覺得既熟悉又陌生,例如在<家門>、<我的兔子>中充滿了懸疑、弔詭的想像,謀殺和令人顫慄的恐怖真實,「門起處,是幅他畢身難忘的圖畫,平日沉默的妻張著熟悉的眼神,蹲在沙發前不知在呻吟些什麼;臥房的嬰兒車被拖倒在客廳的角落,兒子像是報廢的布偶……妻那帶疤的面具後,是不是隱藏著復仇的微笑?」<家門>。在林燿得的散文裡我們簡直就像是在看部極短篇,他的想像世界令人難以捉摸,他將你無法想像之事物點出、或加以結合、擺在一起,文中的奇異想像呈現出一種「可怖的美感」,
「我有些茫然,而且被什麼東西躡追不捨的感覺再度強烈浮現……一整行的黑貓正排列在我背後,猛然驚覺,我所留下的每一根虛線都已化作一隻靜臥的黑貓。」<幻戲記>

兒童象徵著希望,那麼都市兒童呢?
「老人們在都市中逐漸凋零……學齡前的孩童替換了他們,小朋友們誠實的在水泥塊的格子窟窿中向外望著、監視著街道,他們是現代的都市目擊者,把液體般的童年用水槍射向街道。」
孩子們在這水泥建築物中成長,冰冷的故鄉,也許連一個「地方」都稱不上,只是一些固定景觀和原始建材的組合,是一套「系統」,一套由人工所架構的龐大網路;然而他們的故鄉風貌是多麼容易變遷,都市是善變的婦人,「人是都市流動的紋身」,以都市為故鄉的孩子,當他們長大後,卻又矛盾的被都市印上異鄉的胎記,於是他們終將徹底游牧化,在冰冷的鋼鐵草原上。

「都市,交織著文明和無明,交雜著希望和失望,交融著理性和繆性。」這無疑是林燿得對於都市最好的註解。


(悄悄話) 2013-04-23 18:43:50
Mary 2013-04-18 00:2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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