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
悼。


我們都知道，卻無法不傷悲。

生者繼續忙碌，在唸誦時眼淚輕輕滑落，佛音繚繞中我們努力保持清醒。

靈堂裡香煙裊裊，弔祭者如魚貫般而來、又離去；一切那麼的不真實，有種異鄉人的錯覺，彷彿無預警地在下個片刻，阿公就會穿著拖鞋蹐地出現，和我們，如往常，拉拉雜雜的問幾句，答應幾句，手放在背後悠悠然走出去……

但，他卻是安祥地躺在那兒，永遠的沉眠。歸家。


我們都該慶幸，卻忍不住哽咽。

病痛迅速地侵襲、持續地折磨，但他現在再也不必受這些苦痛呻吟了。

去世的前一天，我們到加護病房看他；消毒藥水味瀰漫在空氣中，單薄的被褥，到處都是插管、點滴，冰冷的儀器，強烈而刺眼的燈光，阿公一個人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內心強烈的盼望想回家，嘴裡啊啊不住痛苦呻吟，枯黃的臉、暗濁的眼，嘴和鼻都因為嘔血而顯出乾涸的暗褐色。

「阿公，阿公……」我握著阿公浮腫的手喚他，阿公雖是眼半閉著的卻精準的叫出我的名「小明阿，」
一出病房，忍不住地眼眶泛紅，眼淚藏在口罩後靜靜滴落。

我們都知道，卻無法不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