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到清境農場，就這麼坐在草地，看山。

隔著深谷的遠山，本在雲霧中吞吐；但是不久，東向卻響起波囉、波囉的響聲；一架橘紅色的直昇機，襯著灰白雲天，劃過蒼茫，拉出圓弧航線，由遠而近，又逐漸向對山飛去；槳葉攪擾氣流，猶然傳來依稀的迴響。

直到機影落到山後，我們又自作聰明地說：這必然是為原住民輸送物資去的啦。不料，就在所有人淡忘一切時；那直昇機卻自遠方盤旋而起，迎面飛來；熟悉的引擎聲，再次響徹雲霄。啊！直昇機；遊客都不自覺一起喊了起來。

直昇機，不知道為甚麼，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在翩臨農場上空的同時，駕駛傾側機身，敞開機門中的乘員，也隨之舉手與地面共情揮舞；他的唇頰無聲翕動，許是呼喊對地面一瞥的至誠……

直昇機的飛行速度很快，瞬間掠過眾人眼前，又遠遠飛離青青草原；它為寧靜的山間、寂寞的雲霧和散落的遊人，帶來喧騰的高潮，一度成為眾所注目的焦點。

機員和地面人群相隔甚遠，也必定從不相識；但是我想，其間或許連著一份互應的情誼，令人在舉手揮舞的一刻，不可自抑地，向對方表露心中真摯的祝福，以及樸實的想望。

詩，有同樣的能力，往往讓人讀後深心激盪；想不到直昇機，也會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