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10 21:19:40mico

樹魂(7)

  現在住的城市,夜裡不再響起蟬鳴聲,只偶爾傳來車囂騁駛的雜音,大自然的聲音被文明所取代,變得寂靜。夜裡涼風吹來,窗簾隨風揚起,屋外漆黑陰森。

  迷濛中,耳邊傳來高亢遼遠的歌聲,似遠似近,隱約迴盪在整個夜晚。我循聲覓去,穿越過樹林,一片又一片荒原,接著浮現眼前的是一片無際的膠林,一棵棵橡膠樹向上延升,彷彿直抵夜空。內心不斷湧起鼓漲的情緒,壓迫著喉嚨裡的小樹,疼痛不已。亢奮高漲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清麗的歌聲一直縈繞在心頭.我加快步伐穿越膠林。

  從膠林出來,迎面的是一間破舊的木屋。搖搖欲墜的木屋仿若瀕臨垂死邊緣的老人,被不可拂逆的命運打敗。在朦朧的夜色中,她就坐在屋前的板凳上,空洞的眼神沒有匿藏我的身影,口中輕吟那悠遠的歌曲,一遍遍覆吟,重現已消逝的景像。

  「媽......」

  身平第一次,我喊出了這個千古不變的稱謂,有一種重生的意涵使我整個靈體甦醒過來。

  猛一抬頭,她化作一縷輕煙消失了。我旋身回望,整片膠林平空不見了,呈現眼前的是一片空曠土地。土地的中央赫然拔立一棵芭蕉樹。碩大枯黃的葉片,垂下殘弱的軀幹,失去光采,不再隨風搖曳,歲月奪去它生命的外殼。

  我顫抖著雙手,充滿憐愛地撫摸它平滑的枝幹以及逐漸幹裂的葉片,細細觸摸條紋鮮明的紋路。指尖輕輕刮起樹皮殘留下的條痕,深入地烙下印記,我俯向前吮吸黏滯的汗液,滑入口中,滋潤喉部攀升的小樹,傳來一股溫熱的感覺.我無法抑止地環抱著芭蕉樹,想起外婆說的話,淚水不禁涔涔滑落。

  輕柔的歌聲悠悠傳遍整個黑夜。

  晨起,我發現嘴角滯留淡淡的蕉汁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