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1-16 09:42:13琉璃草~琉璃心

回首來時路(尾)

(接(十二))

 

短暫的「溝通」後,一如往常,男人依舊冷漠,女人依舊帶著孩子過日子,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女人是善忘的,愚鈍的以為,男人會看在孩子的份上,會甘願的負起養家的責任,日子會一如往常的過下去。

直到處於叛逆期的孩子因為父親的冷漠而心裡產生變化,做出錯誤的行為,只為了希望能讓父親多關心一點。

家裡的事情,女人一向是自己處理,因為她知道男人是不耐煩的,男人喜歡在工作上努力,家裡的事不應該煩著他。但孩子的錯誤行為,已到了讓女人無法招架,傷心難過的無法處理,而首次為了孩子的問題向身為父親的男人求救;原以為男人會伸出手來盡些做父親應有的管教責任。但她錯了,男人的心變了,連孩子也不再是甜蜜的負擔,家只是成為沉重的伽鎖。

 

女人打了電話向男人哭訴孩子的錯誤行為,但電話那頭傳來

「妳知道我對妳已經沒感覺了嗎?!」男人冷冷的說著。
女人心頭一震,這是什麼答案?腦中空白的答了一句「那我知道了。」
掛上了電話,看著身後不安的孩子,強忍眼淚,直到支開了孩子,眼淚才有了掉落的空間。

女人再次回想這段日子來男人的反應,似乎答案早已在生活中浮現。
男人遠在外地工作,每三到六個月可以回家一趟;
剛到異鄉工作,電話費太貴,男人總會儘量找時間上網與女人聯繫。
但隨著在外的日子久了,網上已愈來愈見不到男人的出現。
女人在即時上留下關心問候,只求男人看得見,能給個回應;
無奈,回應就像空氣,既看不到也摸不到。
久了,女人也不再留言了,因為心裡清楚,留言只會換得失望。
隨著在外的日子久了,回家,似乎成了多餘,為了簽證不得不做的事。
最後,竟成了「大禹」,下機後只短暫的與女人在車站碰頭,
交付了薪水之後,調頭離去。

女人傻傻的,從不曾想過男人會離開;
她傻傻的守著一個家,守著孩子,等候男人偶爾的回家一趟。
儘管男人回家後面帶笑容的日子少的可憐,
女人卻始終相信,她的男人不會是「陳世美」。

一些耳語傳進了女人的耳中,女人突然懂了,
男人結交了新歡,從乾媽的口中得知,新歡竟和女人有些神似?!
男人的舊愛回來了,帶著孩子回來找他。
她一直知道男人心中始終不曾放下舊愛,儘管當初是舊愛拋下男人遠離。
男人僅有的一份心一份照顧交給了新歡或舊愛?已無力也無能追究了。

女人沉默了,男人成了「陳世美」,
對孩子,不再關心詢問;對女人,就當空氣忘了。
女人封閉了,十多年的付出,轉眼成空;曾經的承諾,成為騙局一場。
不相信的愚昧,心中的奢望,換來一場結束。

 

男人終究回來處理了孩子的問題,

他不理會身為母親的求情,義無反顧的將孩子抓到警局;

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子,這不是女人當初求助於男人所希望得到的結果。

感激警察大人看著半大不小的孩子,只訓斥了孩子一頓,責罰孩子罰站背警局牆上的守則。

孩子嚇到了,除了警察的威嚴,更是因為父親對他的態度,完全出乎孩子的想像之外。

 

男人匆匆處理了孩子的問題,轉身離家,連一分鐘都不願多待。

女人沒有時間處理自己的情緒,她必須趕緊安撫孩子受傷的心。

她與孩子長談,她想知道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為什麼在性格上會有如此的轉變?

孩子是在母親的懇切詢問下,從沉默不語到總算願意說出,

他只是以為做這些事情能夠讓他的父親多關心他一些。

聽著孩子單純的訴說,女人心酸了,腦中又是一陣空白,

孩子做錯了,但孩子的錯是誰造成的?她沉默了。

 

幾天後,女人收到男人寄來指名要給兒子的e-mail。

那是刻意寫給兒子看的,信中斥責了孩子的不是,父親對兒子的失望。

看著這封充滿指責言語的信,女人沒有多加思索,信是不能給孩子看的。

孩子單純又早熟,在這麼小的年紀不會明白信裡面真正的含義,

孩子只會深信那是父親的感覺,那麼她這時為扭轉孩子偏差所做的努力會付諸流水。

 

幾天後,男人來了一通電話,交待將他的東西都收好,他要帶走。

女人不知男人的用意是什麼,雖然隱約感覺不安,但依舊相信男人不會棄他們不顧,至少不會棄孩子不顧。

她將家裡所有男人的東西收好,等待男人回家來拿。

幾天後男人回家,檢視了女人整理的物品,將大量的文件交代給女人叮嚀燒毀。

然後一些書籍不帶走了,一些衣服交代資源回收。

只帶走了一只皮箱及一箱宗教文物。

 

用心用力的處理孩子的情緒一段時間後,女人慶幸孩子總算漸漸回到正軌。

此時她才有時間將孩子的感覺mail給男人。

男人打了電話回家,要和孩子說話,只無奈此刻傷害已經造成,孩子搖頭拒絕。

女人只得婉轉的編些理由告訴男人孩子睡了。

女人感覺得出來男人想修補與孩子的關係,他告訴女人「可以讓孩子去找他」。

男人已將女人排除在外,似乎「讓孩子去找他」是對孩子的恩惠。

女人還是將男人的意思轉達給孩子們,她讓孩子們自行選擇,她不喜歡勉強孩子。

與父親多年的疏離,又豈是這一點點小小的「恩惠」可以彌補?

孩子們選擇不去見父親,父子親情已產生嚴重傷痕。

 

這個家,男人不再回來,

二個月後原先匯給家裡的錢少了三分之二。

接下來的那個月,不再有錢進帳戶,女人的心涼了,家裡的日子怎麼過?

男人打了電話,沒有交代錢的事,只說想見孩子,要求女人讓孩子去找他。

男人說,孩子的路費他可以支付。

女人想到,孩子即將開學了,老大要上國中了,小的要上國小了,都需要買制服,

儘管她已經買好了制服,但她想知道男人到底對孩子還有沒有責任?還有沒有心?

她告訴男人

「孩子要開學了,沒有制服不行,要買制服;如果你可以出孩子的路費,可不可以先出孩子的制服錢?要看孩子只要時間地點對了,什麼時間都可以看。」

男人發了脾氣,責怪女人只會和他談錢,接著掛斷電話,不再有消息。

 

女人傻吧,還奢望男人會倦島知返,但是一年了,男人沒有任何消息。

經濟不景氣,女人能接的稿是愈來愈少,家裡的日子是愈來愈難過。

女人害怕,光靠女人從前努力存下來的錢日子也無法維持。

為了省一點房租,二年後,女人只得帶著孩子搬離了原來的家,

選擇較便宜的房租,離開了這個不再圓滿的地方。


男人錯了嗎?女人錯了嗎?或許感情世界裡沒有誰對誰錯?
只是,身為人夫、身為人父的責任在哪裡?
女人付出了青春歲月,換來一身不堪,是傻?是呆?是愚?是昧?
男人選擇了自由的天空,脫離世俗的伽鎖,會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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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從男人選擇自由後,到現在四年半的時間,最大的孩子已從國中步上高一。

四年半的時間內,發生過太多事情。

一段失敗婚姻錯誤的依靠,已奪走了女人百分之八十的堅強。

其餘人事物的無情與背叛,也近乎帶走了剩餘百分之二十。

此時的女人已近乎將自己封閉起來,她對大部份的事都不願意再選擇相信。

她在孩子面前偽裝自己的情緒,她不願意面對外界的人事物,

她已經脆弱到隨時會垮,她只能哭給自己聽。

 

草草寫下這二十年的歲月,只為在還有記憶時能為孩子留下些什麼,

希望將來孩子大了,大到能承受傷害時,能藉由這草草的記憶,多少了解父母。

期望孩子不因大人的錯誤,而將自責揹負於身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