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08 17:05:18琉璃草~琉璃心

回首來時路(六)

(接(五))

男人結婚時並沒有告知父母,直到孩子滿月了,才讓父母知道。
父母氣急敗壞的南下,除了來看長孫,更是來興師問罪。
知道男人的父母要來,女人又驚又怕;
以往婆婆對女人的敵意在女人的心中早已留下烙印。
女人知道婆婆是不喜歡她的,她不想面對責備。

公婆到了,女人躲在廚房,假借煮開水,實則不敢面對。
直到沒有理由再拖,男人前來催促,女人才不得不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女人沉默不語,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男人也不發一語,聽著父母的數落。
慶幸,老人家看到了孫子,心裡的氣就消了一半。
數落了幾句後,開始提要兩人補辦婚禮,好對親朋有個交代。
男人加入了父母的對話,只有女人還是沉默不語。
她不想面對以前她和男人剛交往時看熱鬧的那群人,她不想補辦婚禮。

公公婆婆離開後,女人不發一語的坐在床上。
男人拉著女人的手,近乎懇求的要求女人接受補辦婚禮。
男人提出了條件,只要女人肯答應,
將來女人要離婚,他沒有第二句話。
女人沉默了一分鐘,女人點頭了。

從籌備婚禮開始,女人與男人成了半顆棋子。
跟著長輩的腳步,聽從長輩的安排。
婚禮結束後,女人才從母親的口中得知母親的不滿。
父親是個偏執的人,他堅持自己不是賣女兒,所以不要聘金,也一口回絕了男方的大餅。
沒有了大餅,母親自覺無法對親友交待,收的禮金也名不正言不順。
再因為婚禮的時間太趕,訂不到好飯店,夫家只得臨時找家連新娘房都沒有的餐廳。
喜宴上的菜色,更是讓所有的賓客都吃不飽。
為此,母親不滿的堅持將所有收到的禮金退回給親戚朋友,這個舉動讓婆婆頗有微詞,
認為女方家沒有規矩,參加婚禮的親友居然都沒有包禮金。
女人不敢多說什麼,一切的事情她都是狀況外。
雙方家長商議婚禮的事,她全程都無法參與,她就像個局外人;
直到挑禮服拍婚紗,才輪到她出場。
甚至就連拍完婚紗之後的相片都是婆婆挑的。

婚禮當天,因為沒有新娘房,餐廳只能用屏風隔起一塊地方,好讓新娘可以更衣休息。
小姑受命必須待在這臨時圍起來的地方看守物品,心裡相當不滿。
身為嫂嫂,只是覺得尷尬,整場婚禮就像顆棋子。
婚禮過後,娘家對於婚禮的簡陋甚是不滿,自覺不受尊重。
女人只是希望這令人疲累的婚禮能快點結束。

婚禮結束後,男人對母親提出希望能拿回夫妻倆同學送的禮金,要用來還卡債。
婆婆自是不肯,她盤算著,這場婚禮總共花了多少錢,收到的禮金合不合算。
她數落著女方家沒有包禮,女人沉默不語。
倒是公公幫著兒子,要求婆婆將錢拿出來,不要計較那麼多。
婆婆喃喃唸了幾句,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核對禮簿,將錢交給了兒子。
女人拿著這筆錢,喉嚨哽咽,從小她何曾為了錢如此卑下遭人數落。
是母親堅持退回禮金,是男人開口要禮金,她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她必須遭到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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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台南,住在新租的房子裡,是獨棟的建築,男人和同事新合組的公司就在樓下。
因為沒有現金,所以男人將僅有的冷氣、電話(並未過戶)、冰箱、電視當做合夥的投資品。
新公司成立了,但卻遲遲沒有生意進門,
理由很簡單,因為男人當初開公司,只是為了賭氣,但卻缺乏動力;
而幾個聳恿他的人,卻只是想佔便宜,並沒有真心。

男人畢竟是有妻有子的人,心裡清楚,一直沒收入不是辦法。
只好百般無奈的對新合夥的朋友提出拆夥,男人想退。
這些新合夥的朋友似乎早就明白這是必然的結果,二話不說的同意了。
唯一的要求,當初男人拿出來合組公司的投資品,全都不可以收回,那是屬於公司的。
男人心裡鬱悶,雖然不甘願,但白紙黑字,當初自己簽了名,只能咬牙認了。
男人帶著妻兒離開了這好似短暫遊戲的地方,在台南師院附近租了一間公寓開始新的生活。

憑藉著唸書時在飯店打工的經驗,男人很快的在商務飯店找到了人事主管的工作。
飯店的工作是做一天休一天,早上八點上班到隔天早上八點下班。
在飯店工作的男人很認真,常常隔天下班回到家已經是下午。
回到家,吃過午飯,累得倒頭就睡,睡醒了差不多又準備要出門上班。
雖位居主管職,但薪水是不多的,不過飯店貼心,倒是允許男人偶爾帶家人到飯店住。
男人常帶妻兒到飯店居住,有時一住就是一個星期。
女人不習慣與人交際,住飯店的時候,也大多是帶著兒子窩在房間裡。
吃飯時,女人就帶著兒子離開飯店,到附近小攤隨便買點吃的。
男人依舊忙碌,女人帶著兒子待在飯店,卻也是一天也難得見上男人一面。
非得等到男人忙到半夜,累了,才會拖著疲憊的身軀回房間休息。
等待,成了女人每天的工作。

沒在飯店的日子,女人就在家中,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
男人不在家的日子,早上女人就推著娃娃車走半個小時帶著兒子逛市場;逛完市場再走半個小時回家。
回家後,該做的家事做了,就和兒子一起呆坐在電視前,等著男人。
男人回家的日子,女人是開心的,早上十點就開始準備午餐,只希望男人回家後能有滿意的表情。
日子過得平靜,只無奈男人的薪水扣除房租就去掉一半,家裡的錢總是捉襟見肘。
女人開始動腦筋,她翻著報紙,希望能找到自己可以做的事。
女人順利的找到電腦輸入論件計酬的工作,也順利的應徵上了。
雖然收入不多,但可以將工作帶回家做,照顧兒子也補貼了家計。
平靜的日子,直到了男人將表弟接到家中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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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表弟高中剛畢業,是家中的獨子,從小和男人玩在一起,感情是不錯的。
長大後,個性變了,高中畢業沒有繼續升學,沉迷於網路。
半夜趁著父母睡了,偷溜出家門上網咖。
為了上網咖,父母不給零用錢,在家中翻找,到親戚家也不安份。
母親溺愛,捨不得嚴加管教;父親管不動,將兒子交給了男人。
希望在男人的教導下,兒子可以回頭。
雖然小時候感情就如親兄弟,但人長大了,個性不同了,兄弟間的相處不再像小時候。
為了改正表弟的壞習慣,男人與女人商量,希望先用信用卡借表弟購買一台電腦。
女人猶豫,信用卡才還清,也答應了公公婆婆不用卡。
男人看出女人的猶豫,一直懇求,女人拗不過,點頭答應。
這一答應,又重新開啟了欠卡債的日子。

表弟到台南後, 男人和表弟約定,先借錢讓他買電腦,但領了薪水就要分月還,表弟同意了。
男人為了實踐對舅舅的承諾,幫表弟找了工作,訂了家規。
雖然男人訂了家規,但養成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男人帶著表弟拜訪台南的親戚,表弟依舊不安份。
男人管教表弟愈來愈嚴,表弟的不滿也愈來愈深。
最後,兩兄弟為了管教的問題大打出手,女人慌亂的不知所措。

打架過後,表弟打了電話回台北,控訴被虐待;舅舅舅媽趕到台南要接回寶貝兒子。
這時離買電腦不過才短短一個月左右,表弟連第一份薪水都還沒有領到。
看著舅舅舅媽整理表弟的衣物,走時連電腦一同帶走。
女人生氣憤怒,電腦是刷她的卡買的,連一毛錢都還沒開始還,怎麼可以就這樣帶走。
女人不滿的對男人抗議,但男人不發一語,只暗示叫女人安靜。
表弟走了,留下了不愉快的一段日子,及再度開始揹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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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女人帶著兒子在飯店住了好些天,男人一如往常的工作,女人依舊待在房間等著男人回房間休息。
這天,過了午夜十二點,已經到了男人可以休息的時間,卻遲遲不見男人進房。
等到凌晨一點,女人不安又好奇;看著兒子熟睡的臉龐,女人輕輕的開了房門。
憑著印象,女人來到了飯店的辦公室,她想確定男人是不是還在忙,好讓自己安心。
一進入辦公室,印入眼簾的,除了還在電腦前工作的男人外,身旁還多了一個女孩。
那是中班的櫃檯小姐,深夜十一點就該下班的;女孩坐在男人身旁,等待的意味明顯。
身為妻子的直覺讓女人轉身調頭回房;女人憤怒難過,她坐在地板,喝著難喝的酒。
酒怎麼這麼難喝,不是一醉解千愁?怎麼還不醉?
半個小時後,男人進房,拿走了女人手上的酒,責問女人為什麼喝酒。
女人生氣反問,為什麼她會在那裡?
男人回答,女孩說要跟他學電腦,他有告知要等他忙完,女孩說沒關係願意等。
女人一向相信男人,但她不相信女孩只是單純的要學電腦。
她對男人生氣,氣男人給女孩機會。
女孩下班已經深夜十一點,如果不是有期待,又怎麼會靜靜的等待兩個小時。
女人想起,男人曾向她說過,女孩曾將不堪的過往向男人訴說。
如果女孩不是對男人有特殊的感覺,又怎麼會隨意將不堪的過往向人訴說?
女人知道外在條件不錯的男人有著不錯的女人緣,但男人總不在意。
所以女人總認為男人是少根筋,少了對感情的敏銳。
但女孩的表現這麼明顯,女人無法裝做不在意,沒感覺。
男人安撫著女人,保證自己和女孩絕對沒有同事之外的感情。
喝了酒的女人,腦筋開始遲鈍,她還是接受了男人的說法。

這件事上,女人的直覺是準的,
一日,夫妻倆爭執,男人在飯店向女孩訴說;
女孩大膽詢問,她和男人有沒有可能?
男人直接回答,只要他和女人還在一起就不可能。
事後男人將這事對女人提起,女人責怪男人,
男人如此的回答,不正是給女孩希望?只要男人和女人分開,女孩就可以和男人在一起了嗎?

又一日,男人要替飯店前往大賣場採買,特意從飯店開車回家接女人和兒子一同前往。
女人開心的換好衣服抱著兒子在樓下等待。
但車到了,女人也愣住了。
在男人旁邊的副駕駛座,坐的正是那個女孩,兩人開心的聊著。
女人記得以前唸書時老師說過,副駕駛座是女主人的座位;
以前看爸爸開車,只要媽媽在,車旁的位置坐的一定是媽媽。
女人站在副駕駛座的窗外,有些不知所措。難道她要坐到後座去?
男人沒有反應,似乎一切是那麼的理所當然,難道也是少一根筋?
大約過了五分鐘,坐在位置上的女孩意識到情況有異;
這才趕緊起身下車,將副駕駛座的位置讓出,換到後座。
女人坐進原本就屬於自己的位置,心中五味雜陳。
她想著,以前男人買過一本書,曹啟泰寫的「結婚真好」。
男人說曹啟泰與夏玲玲的星座組合也是男人與女人的星座組合;
男人羨慕曹啟泰取了夏玲玲這樣的妻子,他小小的埋怨女人不像夏玲玲。
當時女人心中也想,男人也不像曹啟泰一樣,對妻子如此呵護。
但這時,女人想到的是,書中的曹啟泰一定會將副駕駛座留給妻子,
他的車,除了妻子不會搭載其它的女人;若有不得已,也一定先徵求妻子的同意。
那這個同星座的男人呢?怎麼從來就沒有在乎過妻子的感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