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腕
她說:我割腕了。
語氣之輕讓我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幻聽,然而時間凝結了十秒後,她接著說:縫了好幾針。
我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將電視音量調低,讓空氣變得小心翼翼,
冰冷的手機微微刺痛右臉頰,接起電話時的愉悅語氣不知道該如何擺放。
:摁,為了什麼?
我說。而聽見我的聲音的她,變成了跳針的木偶,不斷的重複著,
我覺得自己是壞人,好髒,好想消失……
那是一個一如往常的午後,我穿著白灰相間的睡衣,聽著電話那端她在啜泣,我無意識的拿起桌上的藍筆,將筆尖戳進白色的袖口。
蔓延。藍色的血。就像電視播的衛生棉廣告,瞬間吸收好乾爽,那些流血的女孩們都笑得好燦爛,好像流血是一件很快樂的事一樣。
我盯著電視,裡面的人臉都是她,笑著的她哭著的她生氣的她。
然後我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妳一點都不髒,這世界沒有人是乾淨的,就連我也一樣。
我們都是廣告上那片沾滿藍血的衛生棉,新的像從來沒有被使用過,連摺疊的痕跡都沒有。只有一攤漂亮的血漬,有多藍就有多虛偽。
連自己的血都不能夠誠實,這世界究竟讓我們都變成什麼樣的人了?
我們笑,看起來快樂,心卻滿是傷痕。
其實我是羨慕她的。因為我就連死的勇氣都沒有。
每一次看著電車進站,每一次站在高樓頂端,每一次沉浸在滿水的浴缸,我在腦海裡排演過千千萬萬次解脫的畫面,想像會有誰會因為失去自己而流淚。最後我終究拖泥帶水地活了過來。過程中沾滿血水。
那些人說,都會過去的。那話語像利箭穿進耳道,再穿越大腦,我感覺不到從心臟壓縮進來的氧氣,細胞在尖叫,人們在笑。
後來我買了回台灣的機票。
下訂後我立刻傳訊息給她,我要回去了,等我。在我回去之前妳要給我活得好好的,我說。
她說好。而我鬆了一口氣。
暫時沒有人會死掉了,世界還是和平的,幸好。
電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被轉成了靜音,我轉頭一看室友手上拿著遙控器,螢幕上的人們張嘴說話,卻聽不見任何聲音。那一刻排山倒海而來的悲傷湧進身體裡,是賀爾蒙吧我告訴自己。所有的情感變化都只是生理反應,只是大腦分泌的那些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激素,我沒有必要哭。
人這麼辛苦活著是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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