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23 21:30:00喵喵
有關兩岸「諜對諜」的一些疑惑
根據香港「明報」報導，由於陳水扁總統日前在造勢場合裡，清晰明確說出中國部署在福建、江西與廣東的短程彈道飛彈地點與數目，中國當局發動逮捕行動，破獲台灣在中國的情報網，有三十六名具有台商身分的台灣情報員在中國被捕。
這個先前我已經預測會發生的消息（請見「臨時條款借屍還魂？」）一出來，民進黨府院黨立刻一概否認，包括台灣綜合研究院戰略所（拿國安局研究和情工費的馬前卒）研究人員在內的人士也立刻表示，所有中國飛彈的部署資料，都可以從網站取得，衛星照片也可以一覽無遺，根本不需要派出情報員蒐集情報，「明報」的報導顯然有政治目的；國防部和軍情局則否認所有媒體報導。
關於這個事件，如果要我用簡單的一句話評論，我會說：╳，我還以為李登輝已經夠口沒遮攔的了。
長期以來，靠著同文同種的優勢，台灣一直是蒐集研析中國情報的最權威地方，像是中國與蘇聯在一九六○年交惡，「四人幫」在毛澤東死後遭到逮捕，都是由台灣方面領先全球，獲得第一手情報。也因為有這樣的優勢，即使美國已經和中國建交，還是需要台灣協助蒐集中國情報，國防部軍事情報局也一直透過設在東南亞（通常是泰國）的工作站，發展在中國的情報網。
如果依照民進黨府院黨高層的邏輯，台灣只要上上網，蒐集一下網站資料，就可以作好情報工作，根本不需要派人出生入死蒐集情報，情報工作好簡單，都是以前的國民黨在嚇唬大家！但是，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首先，衛星照片分很多種，一般來說，可以輕易取得的衛星照片，通常是由商用規格衛星拍攝的，商用規格衛星照片的解析度通常比較「粗」，不能作為情報判別之用；即使我們可以透過網站，取得軍用規格衛星照片，或是我們確實可以透過美國的情報合作管道，取得美國軍用規格衛星（如KH-11）拍攝的照片，還是要考慮衛星拍到的相片，可能是「作假」的。
何以故？中國和美國都是有能力發射衛星的國家，這也就意味著兩國都有偵測衛星的能力（最起碼自己的衛星打上去以後，要知道在哪裡嘛），如果偵測得到對方的衛星，也就可以計算出衛星的軌道，和通過某一定點上空的時間。各位是否還記得電影「愛國者遊戲」裡有一段情節，描述在北非沙漠中某處的恐怖份子訓練營，因為摸清楚中情局間諜衛星的軌道，每當衛星飛越上空就躲起來，因此中情局什麼都沒拍到，直到萊恩決定變動衛星軌道，才找到恐怖份子所在地。中國要保護短程彈道飛彈這種對台灣具有戰略意義的戰術武器，大可以在偵查衛星飛越飛彈陣地上空的時候把飛彈收起來，或是擺幾枚假飛彈擾亂偵察（德國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還曾經作過假的柏林市，以干擾轟炸機鎖定目標呢，這根本不是高科技，有人會作木工就行了），如果以為有衛星照片就認為掌握了確實情報，這不是樂觀，而是無知；而所謂「上網就能找到資料」的說法，則是謊言。
由於衛星和偵察機的偵察成果不確定性如此地高，任何透過科技手段取得的「資訊」，都必須透過人力傳遞的「情資」作整合與研判，才能成為有效用的「情報」，也就是說，「人」才是情報工作的核心，技術或裝備不過只是工具而已。
陳水扁丟出中國飛彈部署情報的影響之所以深遠，倒不在於數目，因為中國飛彈的發射陣地操作模式，以及二砲部隊的編裝現況，是可以獲得的公開資訊，綜合起來確實可以研判出飛彈部署的「概略」數字，「四九六」意味著一個陣地可以操縱八枚飛彈，但是陳水扁公佈了江西贛縣與廣東梅州兩個過去外界不知道的佈署地點，有同時包含數字和部署地點的精確情報，絕對不是弄幾張照片就可以確定的，肯定有中國二砲部隊，甚至總參謀部的內線消息來源，因此也必然有我方的情報工作人員，居間擔任聯繫與傳遞情報的任務。
這些「情報員」會是誰？通常是台商，因為台商可以在不被懷疑的情況下，前往中國每個角落，長期停留在某地，以「做生意」為掩護執行情報任務，並在和當地黨政軍官員建立關係的過程中，適時「拉出」可以吸收的內線，這樣遠比從頭訓練一個人「打入」要容易得多，但更重要地是台商是「可消耗」（Expendable）的，在必要時絕對可以棄之不顧，國防部和軍情局在事發後否認，很正常，這正是軍情局選用台商，而不是記者或學者執行這種任務的原因，這個人出了事，頂多就是他的家人哭上幾天，老實說根本沒人在乎。
這次被中國逮捕的台商，可以保證不是被公安逮捕的，就算是被公安逮捕的，人現在也一定交給了國安部，至於他們是不是情報員，或者是不是負責蒐集飛彈部署情報的情報員，因為陳水扁露了餡而被捕，抱歉，這我沒辦法確定，原因是中國這次以如此高的效率，發動一波大規模的「瓦解」行動，有可能是很早就已經對特定對象進行長期監控（你監控飛彈，我監控監控飛彈的人），陳水扁的話讓他們決定冒失掉抓大魚機會的風險提前收網，但是也有可能是眼看大規模間諜網偵破在即，發生這樣的事，為了不打草驚蛇，同時又能給台灣和美國一點教訓，於是一次逮捕多名可能和本案完全無關的第一線情報人員，甚至是完全無辜的台商，掩護國安部進行真正的收網工作（如果這次的行動是煙幕，則鬧得愈大愈能掩護真正的「清除」行動），我個人認為，下一波的收網行動規模會更大，而且一定會更隱密，台灣在二砲部隊或總參謀部部署的內線，可能又要犧牲了。
一九九六年的大選，因為李登輝的「啞彈說」，讓中國警覺軍方高層可能遭到滲透，進而破獲了在總參謀部的內線劉連昆，兩者雖然未必有直接關係，但肯定是台灣對中國情報工作的重大損失；這次二○○四年大選，又出現了「四九六」飛彈事件，再度考驗台灣的情報工作。前兩次的總統大選，中國都因為錯估情勢，誤以為文攻武嚇管用，讓中國不希望當選的候選人當選；這次中國學聰明了，體認到從北京到台北最近的路，就是經過華盛頓，現在所有的政治壓力，全部由美國釋放，中國樂得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坐收漁利，台灣的領導高層似乎看不透（還是裝不懂？）這樣的危機，仍然試圖利用民粹語言凝聚支持度，甚至不惜毀掉台灣在中國建立的情報網，再這樣搞下去，台灣不僅將用掉美國政府對台灣的最後一點信任，也將消耗掉與中國對峙冷和的僅有本錢，這樣的損失豈是公投可以挽回的？（照片：軍情局副局長楊天長）
這個先前我已經預測會發生的消息（請見「臨時條款借屍還魂？」）一出來，民進黨府院黨立刻一概否認，包括台灣綜合研究院戰略所（拿國安局研究和情工費的馬前卒）研究人員在內的人士也立刻表示，所有中國飛彈的部署資料，都可以從網站取得，衛星照片也可以一覽無遺，根本不需要派出情報員蒐集情報，「明報」的報導顯然有政治目的；國防部和軍情局則否認所有媒體報導。
關於這個事件，如果要我用簡單的一句話評論，我會說：╳，我還以為李登輝已經夠口沒遮攔的了。
長期以來，靠著同文同種的優勢，台灣一直是蒐集研析中國情報的最權威地方，像是中國與蘇聯在一九六○年交惡，「四人幫」在毛澤東死後遭到逮捕，都是由台灣方面領先全球，獲得第一手情報。也因為有這樣的優勢，即使美國已經和中國建交，還是需要台灣協助蒐集中國情報，國防部軍事情報局也一直透過設在東南亞（通常是泰國）的工作站，發展在中國的情報網。
如果依照民進黨府院黨高層的邏輯，台灣只要上上網，蒐集一下網站資料，就可以作好情報工作，根本不需要派人出生入死蒐集情報，情報工作好簡單，都是以前的國民黨在嚇唬大家！但是，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首先，衛星照片分很多種，一般來說，可以輕易取得的衛星照片，通常是由商用規格衛星拍攝的，商用規格衛星照片的解析度通常比較「粗」，不能作為情報判別之用；即使我們可以透過網站，取得軍用規格衛星照片，或是我們確實可以透過美國的情報合作管道，取得美國軍用規格衛星（如KH-11）拍攝的照片，還是要考慮衛星拍到的相片，可能是「作假」的。
何以故？中國和美國都是有能力發射衛星的國家，這也就意味著兩國都有偵測衛星的能力（最起碼自己的衛星打上去以後，要知道在哪裡嘛），如果偵測得到對方的衛星，也就可以計算出衛星的軌道，和通過某一定點上空的時間。各位是否還記得電影「愛國者遊戲」裡有一段情節，描述在北非沙漠中某處的恐怖份子訓練營，因為摸清楚中情局間諜衛星的軌道，每當衛星飛越上空就躲起來，因此中情局什麼都沒拍到，直到萊恩決定變動衛星軌道，才找到恐怖份子所在地。中國要保護短程彈道飛彈這種對台灣具有戰略意義的戰術武器，大可以在偵查衛星飛越飛彈陣地上空的時候把飛彈收起來，或是擺幾枚假飛彈擾亂偵察（德國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還曾經作過假的柏林市，以干擾轟炸機鎖定目標呢，這根本不是高科技，有人會作木工就行了），如果以為有衛星照片就認為掌握了確實情報，這不是樂觀，而是無知；而所謂「上網就能找到資料」的說法，則是謊言。
由於衛星和偵察機的偵察成果不確定性如此地高，任何透過科技手段取得的「資訊」，都必須透過人力傳遞的「情資」作整合與研判，才能成為有效用的「情報」，也就是說，「人」才是情報工作的核心，技術或裝備不過只是工具而已。
陳水扁丟出中國飛彈部署情報的影響之所以深遠，倒不在於數目，因為中國飛彈的發射陣地操作模式，以及二砲部隊的編裝現況，是可以獲得的公開資訊，綜合起來確實可以研判出飛彈部署的「概略」數字，「四九六」意味著一個陣地可以操縱八枚飛彈，但是陳水扁公佈了江西贛縣與廣東梅州兩個過去外界不知道的佈署地點，有同時包含數字和部署地點的精確情報，絕對不是弄幾張照片就可以確定的，肯定有中國二砲部隊，甚至總參謀部的內線消息來源，因此也必然有我方的情報工作人員，居間擔任聯繫與傳遞情報的任務。
這些「情報員」會是誰？通常是台商，因為台商可以在不被懷疑的情況下，前往中國每個角落，長期停留在某地，以「做生意」為掩護執行情報任務，並在和當地黨政軍官員建立關係的過程中，適時「拉出」可以吸收的內線，這樣遠比從頭訓練一個人「打入」要容易得多，但更重要地是台商是「可消耗」（Expendable）的，在必要時絕對可以棄之不顧，國防部和軍情局在事發後否認，很正常，這正是軍情局選用台商，而不是記者或學者執行這種任務的原因，這個人出了事，頂多就是他的家人哭上幾天，老實說根本沒人在乎。
這次被中國逮捕的台商，可以保證不是被公安逮捕的，就算是被公安逮捕的，人現在也一定交給了國安部，至於他們是不是情報員，或者是不是負責蒐集飛彈部署情報的情報員，因為陳水扁露了餡而被捕，抱歉，這我沒辦法確定，原因是中國這次以如此高的效率，發動一波大規模的「瓦解」行動，有可能是很早就已經對特定對象進行長期監控（你監控飛彈，我監控監控飛彈的人），陳水扁的話讓他們決定冒失掉抓大魚機會的風險提前收網，但是也有可能是眼看大規模間諜網偵破在即，發生這樣的事，為了不打草驚蛇，同時又能給台灣和美國一點教訓，於是一次逮捕多名可能和本案完全無關的第一線情報人員，甚至是完全無辜的台商，掩護國安部進行真正的收網工作（如果這次的行動是煙幕，則鬧得愈大愈能掩護真正的「清除」行動），我個人認為，下一波的收網行動規模會更大，而且一定會更隱密，台灣在二砲部隊或總參謀部部署的內線，可能又要犧牲了。
一九九六年的大選，因為李登輝的「啞彈說」，讓中國警覺軍方高層可能遭到滲透，進而破獲了在總參謀部的內線劉連昆，兩者雖然未必有直接關係，但肯定是台灣對中國情報工作的重大損失；這次二○○四年大選，又出現了「四九六」飛彈事件，再度考驗台灣的情報工作。前兩次的總統大選，中國都因為錯估情勢，誤以為文攻武嚇管用，讓中國不希望當選的候選人當選；這次中國學聰明了，體認到從北京到台北最近的路，就是經過華盛頓，現在所有的政治壓力，全部由美國釋放，中國樂得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坐收漁利，台灣的領導高層似乎看不透（還是裝不懂？）這樣的危機，仍然試圖利用民粹語言凝聚支持度，甚至不惜毀掉台灣在中國建立的情報網，再這樣搞下去，台灣不僅將用掉美國政府對台灣的最後一點信任，也將消耗掉與中國對峙冷和的僅有本錢，這樣的損失豈是公投可以挽回的？（照片：軍情局副局長楊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