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者。

小女孩在這件事情中，感受到自己是一個「操控者」。

擁有權力去操控另一條生命的生死，擁有決定另一個生命存活或死亡的力量。

但……當所有的蠶寶寶死去之後，還是小女孩的李太太卻絲毫沒感受到任何一點掌握權力的愉悅。

換來的，只是更深更沈的哀傷與遺憾。


在李太太的記憶中，小女孩不斷搓弄著死去的蠶寶寶，卻發現牠們無法再活過來。

「直到最後，自己仍然不是一個操控者啊……」

冥冥之中，原來還是有一股力量，有一種規律。包括蠶寶寶、包括自己、包括父親……包括小佑，都只是依循著這個規律在生活著。

誰也不是誰的操控者。


「蠶寶寶去哪裡了呢？」當時的小女孩挖了一個洞，把這些屍體埋了進去。但年幼的她卻始終無法理解這些蠶寶寶究竟是去了哪裡？

「蠶寶寶去了哪裡呢？」李太太嘴裡喃喃唸著，而時間也在這樣的困惑中不斷流逝。

蠶寶寶去了哪裡呢？

爸……去了哪裡呢？

小佑又去了哪裡呢？


她抬起頭，見到天使再度出現在她面前，似乎早預料到她會有疑問。


「死後的世界，究竟是怎樣呢？」

李太太想了很久，終究還是把這個疑問擺在心裡頭，沒有說出口。

答案恐怕還是一樣的吧……

眼前的天使，恐怕還是不能回答李太太此時的疑問，那從小就存在著，長大後卻也從來沒能夠理解的疑問。

有一種規律，有一種規範在你見不到的地方運行著……而這些死去的親友的歸處，或許是天堂，或許是地獄，又或許遺留下魂魄在人世間，又或許轉世投胎，又或許……又或許……在死亡之後就完全消散，不再存在任何意識。

李太太發覺，自己實在沒有勇氣去承受天使口中的答案——如果天使真的能說出答案的話。


「這是生命啊……」她低下頭，望著紙盒裡的蠶寶寶屍體。

「無論大小，都是生命……」


然而這些大大小小的生命卻存在自己見得到與見不到的地方……

人是生命，蠶寶寶是生命，而樹也是生命，甚至在見不到的世界裡，還充滿著無數的細菌、微生物……牠們也是生命？

冥冥之中的那道力量，似乎超乎想像的龐大，也超乎想像的微小……


「操控者」是誰？

李太太伸出手，握住裝有蠶寶寶的紙盒。


「操控者究竟是誰呢？」她喃喃自語地唸著。

「操控者究竟是誰呢？是神嗎？是我嗎？」




忽然！從李太太的手中，一道微小的綠色光芒漸漸亮了起來……

「是我說的……我說小佑可以活下來。」

綠色的光愈來愈大……愈來愈大，最後包覆整個紙盒！

「是我說的！我沒有騙小佑！」李太太大喊。

轟！

綠色的光芒瞬間爆炸了開來，光芒從李太太的手中瞬間四散到各處，然後再度被收回到紙盒中！


李太太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但嘴裡仍不住喃喃唸著：

「神……神說了算啊……」



她低下頭，紙盒裡的蠶寶寶動了起來。



「神說了算。」台灣一路發站在一旁，微笑著點了點頭。

李太太露出錯愕的表情，呆呆地望著復活的蠶寶寶好一陣子，然後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