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itca老人公寓──韻律造型的企圖。圖／陳名能

HFC公司總部──低伸的水平線條突顯端點的主題造型。 圖／陳名能

音樂有兩大要素：旋律和節奏。建築的旋律即造型，建築的節奏來自造型元素如梁柱、門窗及牆面的虛實交錯和重複，而樂曲的快慢、輕重、大小、高低、曲折、對比等，在建築上都有對應的表情，音樂的「音階／調性」、「音色／音質」和「和聲／對位」等特色，皆可在建築上有如「尺度／模距」、「色彩／質感」和「比例／層次」等類似對應的表現，因此「建築是凝固的音樂」，同時「音樂是流動的建築」。最重要的是，他們都遵循嚴謹的數學比例法則來運作，這是最特殊而未見於其他藝術類型之處。

建築的設計方法論

多年前，我去伊利諾大學就讀，給自己定了一個研究課題「設計方法論」，請到Replinger教授指導，我們倆一起研讀當年相當熱門的幾本著作，每星期見面討論，期末交出一份研究報告後，我發現所謂設計方法並不是萬能，雖然可以幫助收集、整理、分析資料，但如何使設計成形的關鍵問題，仍是語焉不詳，特別是建築造型的藝術性操作，幾乎只以黑盒子交代。

下學期我選了一門實質的設計課，我設計的老人公寓，是以研讀設計方法學及另一個老人住宅研究心得的綜合成果，而為了畢業後謀職，重點放在造型及繪圖的視覺效果。在目前僅存的兩張模型照片上，可以看出我以基本元素組織既統一又有變化的韻律造型的企圖。

畢業後順利在芝加哥謀得工作，先後在兩家事務所都臨危受命，為機能和結構系統已經確定的案子做外觀設計。其一，Oak Park醫院停車場利用面磚的塊面，在既定的結構框架中表現律動感；其二，HFC總部則以低伸的水平線條突顯端點的主題，這可以說是樂曲演繹的形象化的建築造型。

之後我開始了個人的執業生涯，多年來在台灣和美國設計了一些建築，我總是以音樂演繹的表現來發想，先選擇設計合於功能的空間或造型元素作為動機，再發展成主題或主題群（即主旋律）。主題或主題群的重複、變形、追逐、交叉，塑造跌宕起伏的節奏韻律，一個動聽的樂章就出現了，一個搶眼的建築也就成形了。這是我「一個人的設計」方法，我得到了一些謬賞，也因此接到一些設計建築造型或包裝的委託案。

我常在繪圖桌上或電腦屏幕前，思索下一根線條或塊面，應該如何安置，因為它或它們的出現，立刻塑造或改變了建築的表情。就這樣，像是一個音樂人在作曲，而我，是一個建築人在設計啊。

（本文刊於2020/09/22人間福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