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豆寶

休假日好輕鬆，明明沒了睡意，仍賴在床上不想動，怔怔看著陽光從落地窗簾的縫隙灑在床上，暖暖的，好像在提醒我該起床了，不然市場的新鮮魚肉都要賣光了。

兩個女兒在外地住校，天天吃外食，假日回家我一定親自煮飯給她們吃。大女兒最喜歡吃紅燒魚、肉絲炒芹菜、涼拌小黃瓜等菜色。每回在廚房料理鱸魚，她總一再提醒我：「不要煮得太清淡哦！醬油鹽巴多放點。」我則沒好氣地回答：「那妳吃鹽巴喝醬油就好了。」她便撒嬌地回我個鬼臉。

小女兒喜歡的口味大抵偏酸，像韓式泡菜湯、台式酸菜湯她都愛，當然也是要口味重一點。明知道吃太鹹不健康，但也沒辦法，經常外食的人口味都比較重，回家吃雖說有媽媽的味道，但若太清淡還是會吃不慣，也許是遺傳了她們山東籍外公外婆愛吃鹹的特性吧！

父母前兩年先後做了心導管手術，兄嫂一再叮嚀不要吃太鹹、太油，他們哪聽得下去，總嘀咕：「不鹹哪有味道，幾十年了都這樣吃不是也活到八十幾歲……」像小孩一樣任性，老習慣很難改。

這時遠在山東的父母，應該早就起床了吧？天寒地凍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把爐火調大一點、有沒有按時吃藥？父親是不是又不聽話而忙碌不停，冬天沒什麼農事可做，也沒人急著吃早餐，但他早早起床的習慣還是改不過來。

父親都快九十歲了，卻一點也不服老，只要有事做就跑第一，聽母親說好幾次因體力不支而暈倒。唉，嫁來這麼遠，我這個「貼身小棉襖」無法隨侍在側，只有每星期的電話問候慰藉彼此的思念。以前只要大聲點，還能跟重聽的父親聊兩句，現在他幾乎完全聽不到了，但我還是讓母親把電話拿給父親，聽聽他的聲音也好，父女倆亂講一通，他聽不見也好，不然我哽咽的聲音傳過去，父母又要難過一陣子……

陽光已經從床上跑到房門口，不要再想了，想再多也不能丟下孩子、工作飛回山東娘家。趕快起床買菜，順便去廟裡拜拜，祈求神明保佑父母身體健康平安，孩子能快點長大獨立，好讓我可以安心回去陪伴她們的外公外婆。 

（本文刊於2019/05/16聯合報家副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