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4-27 18:55:30閱寫協會

姊弟情緣(4) ◎Grace

為何不盡人子之責

父親辭世時,大弟五十歲。我請小弟通知大弟出面盡人子之責,大弟答應來盡義務。

父親的後事,採道教儀式,整個流程須依做旬辦事。小弟媳懷有身孕,頂個大肚子,仍舊依習俗長久站立,虔誠拈香;反之大弟與大弟媳僅露一次臉,沒多久就說太累,旋即閃人,一直到父親的告別式,都不曾再出面。而我,已累得沒力氣埋怨他。

又三年,大弟五十三歲,他約我到三重租屋處見面。我依著地址尋找,所經之處,全是髒亂的環境,吵雜的鄰居。左尋右問,才循著小窄梯,到達他在頂樓的住處。傍晚時分,夕陽的微光穿越窗戶進入屋內,大弟躺在地上,瘦弱的身軀,伴隨著與身體極不相稱的隆起腹部,我知道他生病了。

初冬的氣溫裡,大弟僅蓋著薄被。大弟媳在美容院上班,不在家。孩子已經五歲,沒上幼稚園,在周圍跑跳。大弟告訴我,因為多年的生活不如意,他持續喝酒解悶,已生病不輕。我難過地聽他敘述,氣他為何不早通知我送他到醫院檢查治病,他說不礙事,吃吃藥就會好,我不相信,但也只能順他。此時,他的孩子乖巧地喊我:「姑媽。」

他說:「我一生都被父親耽誤了,很恨他!所以我連父親的告別式都不願意去。」

我默默看著大弟,內心非常沉痛,大弟都把責任推給父親,我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由愛生恨,讓原本應該很親近的兩個人,一再怨懟、責怪對方,至死都不願意放下。

生命的尾聲

大弟在父親辭世後一年間,陸續從三重、關渡、承德路深巷,搬至八里租處。他每搬一次家,都來電通知我前往探望。大弟的身體愈來愈糟,我想強制送他到大醫院徹底檢查,他都說不用浪費錢。

有一次他的病況危急,被送到教會醫院,我請假趕過去。他要大弟媳暫時離開,神情疲憊地對我說:「孩子的媽媽會改嫁,孩子不能改姓,請代我養育女兒。」我沒答應,只說別想太多。

民國九十七年底的某天清晨,大弟五十六歲。大弟媳慌張來電說,大弟已經全身冰冷,她很害怕,要我快速到他們八里的住家。

                         (本文刊於2017/04/27人間福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