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我的錢都在養小老婆。」

「啥？誰是小老婆？」

看到杏眼圓睜的我，先生得意的促狹道：「不就是妳和寶貝女兒元元嘛！」

我沒好氣問：「那大老婆是誰？」

「哈哈，作曲啊！」

唉，先生的最愛是作曲。我喜歡音樂是一回事，但嫁個作曲家又是另一回事。

三年前，「台北愛樂合唱團」委託外子錢南章創作大型國樂合唱交響曲《十二生肖》，苦於沒有現成的歌詞，我只好充當救火員，幫忙作詞，讓《十二生肖》得以在第十二屆台北國際合唱音樂節熱鬧登場。

今年七月二十五日，台北國際合唱音樂節開幕音樂會「台北愛樂合唱團」將再次演出《十二生肖》；八月五日要到「北京大劇院」，為北京國際合唱音樂節開幕音樂會，再表演一場《十二生肖》。我這個「小老婆」在先生的創作生涯中，能從背後支持到提筆相助、實際參與，這些都是從沒想過的機緣。

我在鄉下長大，忙碌的媽媽總是一邊做家事一邊哼唱，哄騙背上的弟妹入睡；我們八個兄弟姊妹都遺傳到媽媽的好歌喉，小學時，我被老師選入合唱團，進入師專，學校每年也舉辦班際合唱比賽，讓我可以一展歌喉，時時在樂音裡悠遊。

我教書的第二年，加入YMCA頌音合唱團。團員約三十人左右，大部分是大學生，因為人少所以互動好、向心力強，而且大都是教友，所以常被邀請到教會獻詩、報佳音、錄製聖誕歌曲，也會自辦演唱會。

入團不久的某個練唱時間，合唱團文書拿了一張聖誕卡片，請大家簽名或寫幾句話，說要寄給在德國慕尼黑留學的前指揮錢南章。團友說，之前錢南章曾帶頌音參加國際學舍《歌劇選粹－－唐懷瑟》的演出，又在去年帶頌音參加台北市音樂比賽得到社會組冠軍。讓我覺得這個未曾謀面的合唱團指揮超厲害的，唱歌劇，多難啊！

一九七五年四月，到德國進修的錢南章返台探親，我們團長請他指揮頌音復活節的音樂禮拜，而我就在這次活動裡初識南章。

一九八六年，為了七十六年才現身一次的「哈雷彗星」，我和錢南章再次相逢。那日我要去陽明山教師研習會參加哈雷彗星的研習講座，在士林中正路口等車，而任教文化大學的錢南章因沒趕上校車，也到這裡等車。

我問南章：「我在學校帶合唱團，最近將參加台北市音樂比賽，你可不可以來幫忙訓練？」

南章他一口答應，每星期二早上到雙蓮國小幫忙教合唱。比賽後，我請南章到南門市場吃冬至紅豆湯圓慶功，後來才知紅豆湯是他最愛的甜點。

就這樣，兩個人在不太可能遇見的地方相遇，而且還是一生中只能看到一次的哈雷彗星所促成。步上紅地毯另一端的我們，一晃眼，二十多年，成了老夫老妻，正宮娘娘也就淪為排名在作曲之後的「小老婆」，哈，這就是婚姻！

【2015/5/25 聯合報．繽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