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的故事／幽默，還是整人 ◎ 林綺
這天的天空灰濛濛的，帶著一絲霧氣，什麼都看不清楚；人的心頭好似也蒙上一層灰，有種摸不透的感覺。我不喜歡這種介於黑白之間模模糊糊、沒有特色的灰色。
劉德華演唱會門票
天上掉下來的好康
我如往常般在早上八點鐘就提早到了辦公室，趁著同仁都還未上班之際，先整理自己的思緒。我拿出工作日誌看今天的大事記，密密麻麻地寫著有教案會議要開、有高階教材進入三校、有英文數來寶要錄……一顆心像是綁了鉛錘般的沉重。
九點半以後整個辦公室像是一隊螞蟻雄兵，各自分頭忙碌，行政組電話響個不停；美編組在和外包插畫的美工討論細節，而我也在會議桌上和三位教研組負責人討論英文教師手冊的內容。
沒多久接到一通電話，是外子公司的秘書郭小姐打來的，她很客氣地說：「陳太太，您好，陳總經理要我轉告您，我們公司的公關部門拿到好多張劉德華演唱會的門票，可以分一些給您公司的同仁，煩請您在中午前統計好人數，以便我集中去公關部門取票。」
太好了，這消息簡直像是在沉悶的心情中注入活水。掛上電話的我，環顧在會議桌上的三名大將，各方面條件都很好，就因為太投入工作，過了適婚年齡，還是單身粉領族；現在有劉德華演唱會的門票，正好可以調劑心情，我一定要先保留三個名額回饋她們。好消息一宣布，這些熟女立刻手舞足蹈起來，忙不迭地謝我、擁抱我，忘了前一秒鐘大家都是既專業又穩重的Office Lady。
我請行政組長打一張通知單給整個部門，請有興趣、有時間參加音樂會的同仁登記，如果人數太超過，我們將用抽籤方式決定。
劉德華是大家心中的偶像，他的魅力不可抵擋，一曲〈忘情水〉早就擄獲部門裡多少大小女生的心，他的入場券當然像是天女的神仙棒，在嚴肅忙碌的部門中，撒下了玫瑰花瓣的浪漫氣息，整個部門都high起來。
老公嘻皮笑臉
老婆火冒三丈
抽到籤的同仁高聲尖叫，抽不到的失望之餘，私底下用高價收買，爭取入場的機會。大家都暫時放下手上的工作，興奮討論著。
我把名單、人數擬妥，在中午前傳真給郭小姐之後，還親自打電話去確認收到無誤，正高高興興地準備外出午餐時，接到外子的電話，他語氣俏皮又帶戲謔地說：「April Fool！老婆，祝你愚人節快樂！」
我手持聽筒，愣了好幾秒鐘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問：「什……什麼？你……你，劉德華的演唱會門票是騙我的？是愚人節整人詭計？」
他居然大言不慚地說：「當然囉！世界上哪有這種好康啊？你忙得忘了今天是愚人節啦？」
老公還是一副嘻皮笑臉、一派輕鬆的調調，我可是火冒三丈，氣得滿面通紅：「你喜歡過愚人節，整整你自己公司同仁就好，怎麼可以撈過界，整到我公司來，拿我的誠信開玩笑？你設計愚人節陷阱讓我跳下去，要我怎麼收場啊？我以後在同仁前說話還有分量嗎？」
我不止生氣，還慌亂得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
「你是因為壓力太大失去幽默感嗎？既沒有風度，又沒有雅量！這不過是個詼諧玩笑，不欣賞也就罷了，還亂發脾氣？你懂不懂什麼叫作愚人節啊？」他砰一聲掛上電話。
我望向窗外依舊灰色的天空，心想幽默和整人能劃上等號嗎？如果幽默是白色，而整人是黑色，那愚人節是幽默中帶些整人心態，應該是灰色吧？我不喜歡沒有特色的灰色！
後來我和外子用「我請客他刷卡」的方式，用一場聚餐擺平同仁們失望的心情。沒想到他們在吃吃喝喝中很快就把偶像劉德華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個個擠到外子身邊，直誇他的整人詭計既詼諧又有創意，是高招。這下，我心中的陰影也一掃而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