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迴力球 /南腔北調的叫賣聲 ◎夏明明
日前拜讀王宗蓉女士所撰〈62年前,岡山空小那一班〉,文章裡提到 巷弄裡包子、饅頭、大餅、冰棒等叫賣聲,都只能空流腦海…… 哦!原來,這些叫賣聲,不是只有我們台南水交社眷村所獨有的,也 不止是在我腦海裡留下記憶。那是四、五年級生的共同回憶。 小時候在我們眷村的巷弄裡穿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南腔北調的 叫賣聲。有山東腔賣饅頭的、寧波腔賣涼麵的、河南腔賣冰棒的、本 省腔賣爆米花的,還有搖著鐵片罐子換麥芽糖的…… 他們的共通點就是騎著破舊腳踏車,後面載個大箱子。賣饅頭的,大 箱子裡面襯了白白厚厚的棉被,幫花捲、豆沙包、山東大饅頭等保溫 ,有點大舌頭的山東老兵那「保子、饅~頭」「散董打饅~頭」「豆 喔~沙包~」「大~兵」的叫賣聲最獨特,而饅頭口感好、最有麵香 味,也最有嚼勁。 賣涼麵的腳踏車,龍頭前面掛著長長木盒,裝著一罐罐的醬油、麻油 、醋、糖水、芝麻醬、蒜泥等調味料,後面箱子裡則裝的是涼麵,帶 著鼻音的寧波腔叫賣「兩麵、兩麵」,聲音短而有力。那些醬料調配 出的味道至今無人能比。 當然,最受小朋友歡迎的,就是搖著鈴賣冰棒的。「冰棒拉冰棒,駝 ㄛ峰冰棒」的吆喝聲,最誘人,在炎炎夏日裡,手拿著冰棒一口一口 吮著,真是一大享受。 用鐵片罐子旋轉發出喀搭喀搭的清脆聲,「派銅、派鐵、簿仔紙替來 賣喲!」歐吉桑用那破鑼嗓子的叫喊聲,就知道是賣麥芽糖的小販來 了,趕緊在家裡四處翻找空的鐵罐、破銅爛鐵、舊書及用過的簿子, 衝出家門追著歐吉桑跑,換一支夾著麥芽糖的餅乾或一坨包著梅子的 麥芽糖,我捨不得一下子吃完它,用舌頭舔著吃,吃得滿嘴滿臉都黏 答答的。 還有,「砰~米~乓喲!」聽到阿伯千里傳音的叫賣聲,趕緊拿著奶 粉罐,裝上一桶米,跟著同伴一起在阿伯車邊排隊。阿伯一邊忙著搖 炭爐上的機器,一邊向圍觀的人高聲喊著:「咩~砰囉!」剛喊完就 「砰」一聲巨響,一陣白煙爆出濃濃米香。等我拿到爆米花時就迫不 及待抓起一塊,邊走邊喀滋喀滋地咬,香香脆脆的爆米花,是我最愛 的零嘴。 吃,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記憶,而今南腔北調的叫賣聲與美食,也只能 在夢裡回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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