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凌晨，我正式退休。經過幾十年的教學，早已把自己掏空，應該要重新學習。翻開《聯合報》，剛好看到台北市某婦女團體寫作班的招生啟事，於是立刻撥電話給也是退休教師的老同學，邀她再續同班之樂，她欣然答應。

第一堂課，我們兩個阿嬤由老師變學生，從台上到台下，感覺五味雜陳，但還是懷著興奮的心情踏入教室，坐定後即靜靜等待老師出現。

老師看來年約半百，白皙秀雅，更有份我剛畢業時、任教台中某女校孩子們的特質——靈慧！

兩小時的課程，第一節由老師講解，第二堂即席寫作，隨後署名交卷。

第二回上課，老師提前十分鐘到教室，手中拿著一份作業，在行列中仔細端詳每位學員，這行動實在太奇怪了，大夥兒不禁屏氣凝神，好奇地注視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老師走到我跟前時，很禮貌地彎下腰來說：「請問您以前教過台中某女中嗎？」我馬上像小學生般站起來點頭稱是。

她立刻興奮地擁住我大叫：「老師，我是您三十五年前班上的學生！」大家對這突如其來「主客易位」的師生會，霎時都愣住了，靜默數秒鐘後，隨即響起一片歡笑及掌聲！

我退休後的重新學習，教導及批改我作業的老師正是自己以前的學生。人生際遇，真是奇妙有趣呀。

【2011/09/28 聯合報．繽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