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8-24 08:37:51閱寫協會

我應該可以 ◎小翠

極漫長的一段時間,總覺得「今天」再也撐不下去了。

今夜,尤甚。於是步上辦公大廈的頂樓,俯視熙來攘往的車燈,決定縱身一躍,唯有如此,方能跳脫所有加諸於我身上的壓力及苦痛。可是,當我視死如歸,臨踏上失落的地平線的一剎那,一通電話攔住了我。

「我真的看見妳父親的手指動了一下。」母親受鼓舞而激動的重覆說著。

我趕回家,想親眼見證母親所說的奇蹟,那必然是父親甦醒前夕的曙光。然而鎮夜守候,只讓我再一次的被重重打擊,甚至懷疑,是母親再也熬不過這無止盡的看護,所由來的看見父親的手指動一下的謊言,為的是換得我一夜的替代,好讓她有機會可以安睡一宵。以致晨曦到來前,我反而墜入更深沈的黑暗,連掙扎都不肯。那毫無希望與未來的事實,在我尚未沮喪前,卻已歇斯底里的對著父親哭罵起來:
「你就只是這樣躺著,一動也不動,這下可好了,什麼壓力、困難都臨不到你身,倒害我和媽過著非人的生活。我恨你,恨你這般懦弱,自私……」

我狂奔出門,於逐漸甦醒過來的台北街頭,闌珊步行。憶想著父親的事業王國突然崩塌,我彷若處在大軍潰敗後的兵荒馬亂之中,目睹房子、千萬名車和我的鋼琴被查封拍賣,一家三口流離失所,難堪的住進擁擠的租屋裡。然後有一夜,一蹶不振的爸爸在醉道上被不明車子撞成植物人。我以為那是我最淒慘的下場,料不到我尚且羞慚的適應端咖啡的工讀生活,有一日竟瞧見交往兩年多的男友,攜同我至好的女同學進來喝咖啡。先是無地自容,但隨後為他們旁若無人的談笑與親膩動作,半嫉妒,半怒火中燒,我將一杯咖啡潑灑在他們身上。男友先是錯愕,然後很快的站到新女友面前,十足護衛的姿態指著我的臉說:
「妳還當自己是嬌縱的千金小姐嗎?」

是的,我再也不是昔日那個隨時有司機接送的千金小姐,早已不是。我霎時醒覺,一切皆可失去,包括情愛,唯獨工作不行。

最後,我走進一家連鎖咖啡店,在臨窗的位置坐下,為自己叫了一杯濃縮咖啡,在等候呼叫的時刻,我望向窗外,八月的晨光竟如是明媚、燦爛,以致昨夜,仍然認為再也撐不下去的我,啜了一口濃釅咖啡後,告我訴自己:
「我應該可以。」


汪詠黛 2008-08-30 16:53:29

小翠不但撐下來了
而且過得很精彩
女人的韌性
真了不起!

淑娟(鄭) 2008-08-26 10:34:53

好或壞,人生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加油!

活著 2008-08-25 18:21:12

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