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31 18:08:54甜甜圈

一個月的生命

早上4點39分醒來。如果一定要找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這個不尋常的生理現象,我想可能是北京夏天早上四點多急著露白的天空,喚醒了我沉睡中的眼皮。只不過這個季節性的理由適用於夏天的每一天。顯然就不特別適用於今天。
我想是今天凌晨一場夢,夢境中30幾年來從未出現過的新劇情,讓我急著清醒,為這場夢做下詳細的筆錄。

夢中的常景是頭城的老家。老家的庭院被颱風淹滿水,父親冒著風雨出門,為我買我最愛吃的新拹珍戚風蛋糕,因為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個月。
我和母親看著窗外的雨,等著出門買蛋糕的父親。颱風雨漸漸聚流成汪洋攤平在窗外的庭院,庭院中的高麗菜和小黃瓜全部滅頂,門口那棵桂花樹和Xmas會被父親修剪成耶誕樹形狀并掛上耶誕燈的那棵榕樹,被淹滅到只剩下20公分的樹頂露出水面,那是台灣颱風天常有的新聞畫面,今天凌晨就這樣生動地出現在我夢境中。

父親還沒回來,新城 將英從橫濱遠道而來。冒著風雨來看只剩下一個月生命的我。他帶著一個素白的日本奠儀包,悲傷地對著我說,「不好意思喔!Megan!你死掉的時候,我恐怕有事,沒辦法來參加你的喪禮…」
我收下新城的奠儀包,素白的紙袋上打著紅色和粉紅色交錯的環狀緞帶,看起來像是日本婚禮的禮金包,我心裡有些不解,但沒有多問。
「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對新城說著,一旁的母親卻哭了起來。我看著母親,說不出任何話。

接著,秀秀跟維中也在風雨中,開著一部像是TOYOTA RV4的SUV來到家門口。一進門看到流淚的母親,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看著母親,接著把視線移到窗外的水位愈來愈高的庭院,說,「如果雨一直下,一個月後,我就沒地方辦喪禮了」
母親含著淚點頭。接著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聲淚俱下的大雨。

新城、我、秀秀、維中也走到窗邊,看著連桂花樹都滅了頂的庭院,五個人一起看著天空,煩惱著一個月後我的喪禮怎麼辦?
秀秀看著我,又回頭看著母親,說,「伯母,您別擔心,我看Megan一個月內大概死不了…」
維中也跟著說,「對呀!Megan看起來挺好的,應該可以撐到雨退後,再死…」

我看著母親,心裡突然想起問題的原點,為什麼要死的是我?為什麼是我?
心裡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是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在一個月後死去。夢中的我,絞盡腦汁回想任何線索,有關我即將要死去的線索,我想不起來任何就醫紀錄,也感覺不到自己有絲毫病痛…

我看著夢中的每個人,找不到我即將要死去的理由,窗外雨一直下,我還在為找不到死因而苦惱。
可能是用腦過度,夢中錯亂的腦神經無法思考出真正的死因。我醒了,躺在北京的床上。聽到夢中的雨聲。想著自己真的會在一個月後的8月21日凌晨死去嗎?如果一個月後的我真的會死去,這個月的我又該做些什麼?我還在想…努力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