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龍馬──────────────────────！！」














杜鵑啼血。










──你不要悲傷。




──我還在你身邊的。




──這樣子，真不像你呢。




──狼狽成這模樣。







「蒼蒼蒸民，誰無父母？……提攜捧負，畏其不壽……」


抱著逐漸轉冷卻依然溫熱的身子，他不知胸口的痛是為何而來。

只有唸著……弔唁之語。


「誰無兄弟？如足如手……」


剎那，他似乎了解了窒息的心悸，和龍馬同樣的感受。


「誰無夫婦？如賓如友……」

他窒息的愛。

「誰無夫婦？如賓…如友………」




「龍馬……你怎麼捨得離開……」空洞的眼仰望天際，「龍馬……你走了我要跟著誰呢…………」


















「公孫先生，請節哀。」

陰影，忽然出現在公孫塚身邊。他虛無飄渺的眼神移到來人身上。

「在下李存勗。」年約五十的人留著美髯，拱手作揖。「這說起來很感傷的，不過我只是順了貴國七皇子的意思。」



──什麼？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罷了。」李存勗搖搖頭。「不知公孫先生是否有意歸順我軍麾下？我很看重你的才能。」

公孫塚的意識，有了一點恢復。

「老實說，憑你的能力，想要取下這個江山是沒有問題的。」

冷靜、足智多謀，他擁有別人所沒有的。



他輕輕抱起懷中的人，站起。
目光仍然停留在遙遠的一點。


「得到江山，是不夠的。」他冷冷地道，好似沒發生過任何事情。

「哦？得到江山還不夠？看來公孫先生的野心很大。」

「給不了人民幸福，等於沒得到。」

「……公孫先生，你是天生的王者，可惜了當個將軍而已。」


黃沙捲起，迷濛了眼。


「我若是天生的王者，你不怕我吞了你的天下？」
「這……」李存勗眉頭一皺，辭窮。


「送你吧，這江山，我不要了。」










悲劇，很快的發生，很快的結束，半個時辰都不到的時間，就演完了。
桀燕帝國是個神話，再正常不過地消失在這片廣大的黃土之下，沒有人憐惜。
死在刀劍下的亡魂，可曾聽到風中悲鳴的哭泣？
那是多少人們心中不敢觸動的傷。撕扯的不只是染血的靈魂，還有僥倖存活的、戰爭下的生靈。他們嘶吼著，最終的無助。

用他們的生命，為已去的人畫上血淋淋的記號，證明有人這樣活過。
轟轟烈烈地活著，然後死去。
就算只是平淡地過完一生，也總有人會為這死別哀悼。
歷史不斷向劊子手哭訴著，戰爭的殘忍；帝國的悲哀。


愛是，被禁錮的感情。


──我們無法相愛，因為我太怯懦，你太束縛。


──公孫塚，公孫塚。塚是墳墓，你就是我的墳墓，我永遠的墳墓


──下一次，我們都要幸福。











「好一身豪爽之氣，卻是個癡情種。」



「通知各小隊，明天一早，揮軍北上。」




西元九一三年，桀燕滅，亡因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