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靠在唇上，分不清是誰的熱度，公孫塚閉著眼睛感受。

「對不起。」

龍馬眨眨眼，不明究理。

「怎了？」

「不……沒什麼。」

如果當年不替皇上打江山，也許龍馬還有展翅高飛的機會，然而現在只能如金絲雀般，饌養在層層禁衛軍漢城郭的保護中。
後悔了，後悔了。
本不該這樣。

他該屬於這個天下，而非天下屬於他。

「眉頭……又皺在一起囉。」抽出被握住的手，指尖觸著眉間的皺褶。原本就很嚴肅的他，在大大小小的戰役過後更加沉默。

時常看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
而龍馬又豈會不知他在想什麼？

──公孫塚啊公孫塚，你想瞞我，還差得遠了。

「我不怪任何人。」淡淡拋下這話，話中之意只有有心人才聽得出。

出生在王宮貴族，他早有所覺悟。
綾羅綢緞、珍寶絲帛又如何？這三年看了多少內鬥，多少殘酷，不力爭上游就是被踐踏，為了得寵可以枉顧他人性命，他們是得到了權貴，卻始終生活在你死我活且反覆循環的悲劇裡。

──但，即使如此，我仍不後悔身為這國家的皇子啊。

這一切都是，公孫塚親自打下的江山。

「少主……」
臣，該如何感謝您的寬恕？

「不用謝我，都認識那麼久了。」他擺擺手。「說說近來有什麼大事吧。」


──認識那麼久，你卻從來沒有注意過，我……


「是，少主。
去年十一月下旬至上旬，據報，河南洛陽李存勗私養一批火力強大的軍隊，我國派去的間諜握有確切證據，軍師推測李存勗有可能率先攻打我們桀燕帝國。另外開封梁王朱全忠也於去年十二月遣使者來，希望與我國助梁王攻陷李存勗，擊潰他在洛陽打造起的勢力。」

「父皇有什麼說法？」

「此事皇上尚在考慮，但出兵想必是勢在必行。」

「……這次也是由你領軍嗎？」

「是的。」

……

「那麼這次，」龍馬從躺椅上站起，絲帛白袍拖曳至地面。「我想由我親自出征。」

「少主請三思！！」公孫塚「咚」地單腳跪在玄武磨石的黑亮地板上，拱起雙手。

「還有什麼好思考的？」他反問。「你明知道沙場是我唯一可以不顧身分的地方。」

他義無反顧，是為了什麼？
離開而已。
就算只有一秒也好。

「少主……」

「好了。」他揚起手，「這事就這麼定了，我會去跟父皇講。你下去吧。」

「……」公孫塚頗具深意地望了龍馬一眼。「是。」

即使明白龍馬的意思，他卻再也不能多說些什麼。
他是主，自己是僕，除了遵守主人的話外，他自認無能干涉更多。
只是，他仍不免以隱約到讓人看不出擔憂的神情，看著他的眼。

──龍馬，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見公孫塚似乎沒有退下的意思，他問：「你還有事？」

「臣──」

嬌小的人蹲下身，輕印一吻於男人剛毅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