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8/14 13:50

你，看過死亡的顏色嗎？

今年清明節落在4月4日
一早6點半就開車與父親北上
前往新竹市軍人公墓

祖父已經離開我們一年多了
在路上我不知不覺想到前幾年所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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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7月
祖父從新竹老家來電，
談到最近2個月來，時有血尿。
父親聽了憂心忡忡，依他的判斷，這次祖父的問題很棘手。
果然，在父親親自帶他來台中看診、檢查後，
證實祖父罹患膀胱癌，而且是末期……


2001年8月
祖父由父親安排進行膀胱切除手術，
手術是泌尿外科主任親自操刀，過程很順利。
當主任將切下的深黃色膀胱，拿出開刀房給父親及我看，
可以清楚見到，膀胱內壁爬滿了一團團灰白色斑點，
那些都是可怕的癌細胞啊！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死亡的顏色……

主任說，他已經盡力將膀胱周遭的淋巴摘除，
不過依他觀察，癌細胞早已經藉淋巴轉移出全身了！
主任以他的經驗，認為祖父生命可能無法超過一年。
父親很了解這情況，畢竟他以前在醫院服務也常遇到如此，
我們都十分感謝吳主任的辛勞。


2001年9月
祖父在雙人病房休養，
他裝上了人工膀胱，尿液從腰部的一個小孔，藉引流管排出體外的袋子中。
父親和我輪流照顧祖父，
每晚10點到隔天早上10點，我堅持讓父親回家休息，
由我睡在祖父病床旁的小躺椅上，隨時看護他。
醫院小躺椅十分狹窄，連翻身都不容易，
因此後來我也乾脆整晚都不睡了。
2001年10月
祖父復原良好，順利回我們家休息。
從此父親為了全心全力照顧祖父，時常都向醫院請假在家，
家裡經濟情況也越來越不穩定。
我也常沒去上課，在家待命。

去高雄陪小敏的時間減少，她也不太諒解我，
怪我凡事以家庭為重，連電話都不能好好講一通。
可惜妳不懂，其實我心也很痛，有一天妳成為我的家人，
我也會如此全力以赴，對待妳及妳的父母。


2002年1月
父親定期要帶祖父回醫院，進行不舒服的化療過程。
看著祖父濃密的頭髮，越來越稀疏減少，
我們也只能盡力鼓勵他，說祖父光頭還蠻帥的！
每天傍晚和祖父一起在社區散步，
也讓我更了解，這個在日據時代下生存的孩子，
是如何力爭上游、努力不懈，在日本人禁止台灣人從事教職下，
考上師專並進修，成為一名受人尊敬的小學校長。


2002年7月
祖父狀況越來越不好，開始有局部發炎及發燒現象
而祖父也有重度憂鬱症的症狀，
父親開了幾種抗憂鬱症藥給祖父，似乎並不見效。
祖父拒絕繼續化療，也不再進食……
每天三餐都是父親親自連哄帶騙餵祖父吃飯，我在一旁看了都於心不忍。

其實祖父母對我父親並不好，全家好衣服好食物，都是由叔叔先用。
但父親從不喊苦，每天燒煤做飯、買菜洗衣，照顧幼小弟妹…還是照做。
父親17歲北上就讀醫學院，七年的醫學系求學生活，
祖父母從來沒去台北探望過他，
對父親來說，得不到祖父母親的愛，是最大的傷害……
直到現在，他還是很悲痛。

至於遠在高雄的小敏，還是常與我有爭執。
我想是我不夠聰明，如果我能在溫暖家庭及可愛女友間取得平衡，
那就不會和小敏常起衝突。
但當時的我，並沒有現在的體會，
總是怪她不夠成熟、不夠體貼，
不能體諒我每晚要照顧祖父，隔天還要上學、補習…是多麼累人的事。
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這我一直懂的，可惜從沒說出口……


2002年10月
天氣寒冷，連日的低溫
對免疫系統已衰弱的祖父來說，是一大威脅。
不幸，後來祖父還是感冒發燒，
我們深夜3點帶祖父掛急診，
祖父的生命已超過當初吳主任的預期，
我在匆忙間看了父親一眼，
發現他眉頭深鎖、滿面愁容，
我知道，這次事情嚴重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