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7-29 12:00:00無乂隱翼

(原創長篇)停留曾經 / 三

◎注意事項:

一、全文原創,未經同意請勿任意轉載轉貼修改,必究。

二、此為修稿後+3校版本《停留曾經》,二校版上傳於POPO

三、兄妹戀成分有,道德感非常強烈的人請謹慎入坑。

四、2013年~2014年第一部完整長篇作品,前後文筆差異甚大,有輕微BUG,慎入。

五、PC連載無章回名稱區分,僅以回數代表之。

 

(原創長篇)停留曾經 / 三

 

  薛榴衣不斷的往山頂奔跑著,直到最後她踏上了山頂,從那之上凝神望著整片天空。
 

  天空,很藍,純粹的藍色。
 

  藍的純粹卻也,藍的憂鬱。
 

  只是,在她的世界當中,從那一天之後,不管是什麼樣的天空,在她的眼中也只不過是一片黑暗,因為她的內心只剩下一片純粹的黑暗。
 

  她一直想要堅持去抓住的東西早就不見了,離自己只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陌生,但是、但是就只有那份堅持,能夠支持著她繼續活下去。
 

  當那雙深藍色的眸再也不是看向自己的時候,薛榴衣才知道,曾經的堅持,很傻。
 

  他或許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真正的烙印在他心底,對他來說,她只不過是曾經的青梅竹馬,只不過是一個過客。
 

  對他來說她叫做曾經,對她而言他卻是她的全部。
 

  表面上的堅強冷漠,一舉一動越來越歇斯底里的自己,只是、只是想要努力去抓緊她所堅信的那一切。

  可是終究她還是被推開了。
 

  微卷的咖啡色長髮隨風飄揚,黑眸眨也不眨的看著面前的一切,在瞳孔中倒映出來的是小小的世界,她所能看見的,早已經容不下她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夢境,只是一場夢而已……。
 

  多麼希望一切都只是她的夢,她只要醒來之後依舊會有一個人用著暖暖的藍色眸子,永遠的凝望著自己。
 

  卻在看見了什麼以後終究發覺,時間除了可以消抹一切之外還可以讓人,受、傷。
 

  指針看似緩慢的旋著旋著,日曆月曆依舊慢慢一張一張的在撕,尖銳到會刺痛人的銳利,藏在看似緩慢平順沒有什麼的一切裡頭。
 

  而當她一回身就摔進了那之中傷得遍身都是,再也好不起來的那種傷。
 

  「你到底把你的女兒當成什麼了?薛海弘……虛偽的,爸、爸。」
 

  「下輩子,我寧願是投胎變成動物也不想要再當你的女兒,你害我失去了一切,the whole world .
 

  

  『兩年後,我跟你約兩年後好不好?』女孩努力維持住上揚著的嘴角,看著面前矮了她一個頭的男孩,黑色的眼眸中盡是不捨還有溫柔。
 

  『兩年之後,我會回來找你,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看著拖著行李箱的女孩,男孩抬手想拭去不斷從眼眶掉落的淚水,卻怎麼樣也擦不乾淨。努力想要給她一個微笑,但是嘴角卻仍然是下彎的哀怨弧度。
 

  女孩微笑,往前一步,伸出空著的左手輕輕的拂去他臉上的淚水。男孩的眸裡有著詫異和一點點的喜悅,方才的悲傷難過,似乎也跟著被拭去許多。
 

  『榴衣……。』他喚著,『我會等妳回來,一定會……。』哽咽。
 

  兩個人都伸出手,做了一個只有彼此才明白的,名為約定的動作。
 

  手掌相抵著,那時候的他們,心意相通。
 

  『相信我,我不會忘記你。我一回來,就會去找你。』
 

  轉過身,往登機處走去,她沒有流下任何一滴淚水,因為她曾經是那麼堅信著,他們會再見面,會一樣的那麼要好,一樣是互相喜歡著。
 

  可是,過了四年,男孩卻一直沒有等到女孩拖著行李箱出現在自己面前,沒有。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一個失望,每一分每一秒的逝去對逐漸明白什麼的男孩都是一種煎熬。他沒有她的連絡方式,更不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從來也沒有收過她寄來的信件,音訊全無。他唯一知曉的,是她說過,她一定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直到那個時候,他看到了那抹一直都是孤獨著的身影。明明身邊圍繞的只是孤獨和寂寞,但是卻仍然能夠開朗的笑著,像是什麼事都沒有,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樣子。
 

  但是或許那並不全然是真實的她。
 

  國中一年級,在踏入教室的那一刻他愣住了。不只是因為看到了那個寂寞之中仍舊笑著,逐漸吸引著他的目光的身影,更看到了,與他許下約定卻沒有履行的女孩……。
 

  薛榴衣。
 

  女孩朝他微笑,眸裡依舊如以往那樣的溫暖柔和。
 

  然後他看到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開口:『我回來了,風。』
 

  他愣愣的伸出手,卻在觸到那變得有些冰冷的手時下意識的揮開。
 

  然後他們都沉默。
 

  薛榴依的眼中有著受傷,嘴角的笑緩緩斂起,成為一個平行的弧度,不是笑,亦不是悲傷,而是面無表情。
 

  他變了。
 

  對男孩來說,她,也變了。
 

  四年的時間,他們都變了。
 

  變得太陌生,像是陌生人卻又那麼樣的,熟悉著彼此。
 

  所有的一切,其實在分離的那一刻就已經陷入錯亂,不再遵循著本來的軌道。
 

  而他們,似乎在那時候就開始漸行漸遠,越來越背道而馳。
 

  男孩的目光順勢轉向了另外一抹身影,那樣子溫暖像陽光的笑,潔淨而越來越吸引著他,令他越來越無法自拔。
 

  另一邊,薛榴衣的眸裡,難以覺察的閃過了一絲錯愕,還有……恨意,深刻的恨意。
 

  緩緩收回僵在那邊的手,薛榴衣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冷意倍增。轉過身看著那默默望著窗外的身影,透過側面所望見的,掛著笑容的臉龐竟是如此令她感到厭惡。
 

  下一秒薛榴衣的心中,悄悄的升起了一個念頭……。
 

  那個念頭和過去的自己會想到的背道而馳,可那也許是因為──
 

  受傷到最後自我也會面目全非,所以、所以她早已經不再是原本的她自己,那個曾經許諾會準時回來的薛榴衣,妄想自己能夠幸福的薛榴衣。
 

  教室裡本來就有著的喧鬧,在一剎那間,彷彿被隔絕在他們三個人之外,再聽不見,不想要聽到。
 

  完全的闃寂蔓延在他們四周,像層薄膜隔絕了其他的聲音。
 

  默,然。卻隔絕不了所有悲傷的什麼。
 

 


 

 

  彷彿靜止掉的一切,不該被切下暫停鍵的,所有所有的,一切。
 

  薛榴衣的臉上沒有笑容,抿緊的唇微微泛白,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太過刺眼,太過燦爛,讓她沒有辦法去直視倚靠在窗邊的那抹身影。
 

  沉默,越來越沉重,越來越令人感到窒息的,一切。
 

  「騙人的……。」她喃喃自語道。
 

  在她面前所發生的一切不應該就是她所盼望見到的現實,如果當初知道再度歸國會看見不一樣的世界,熟悉的人事物都改變的話,那她寧願什麼都不要也要留在這裡。
 

  只是,已經過去的事情,沒有辦法挽回,無法挽回。
 

  美國,那樣子陌生的地方,那時候還年幼的她,根本就不想要到那邊去。
 

  但,不論遇到了什麼困難她也都熬過了,再痛再難過也因為有最後和他的約定讓她堅持下去,只是……為什麼再回來的時候什麼都不同,再也不是,她所以為、她所認識、記憶裡面的那個世界……。
 

  會不會就是因為她的遲到,她沒有真正遵守了約定,所以連原本支撐著她的那抹光都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
 

  反覆的換著氣,薛榴衣的臉龐蒼白如紙,緊抿的唇卻泛著些微的紅色,與蒼白的臉色相較之下,那抹紅顯得是那樣怵目驚心。
 

  宛如鐵鏽的味道蔓延在口腔,苦澀的味道麻痺掉所有知覺。
 

  不會痛。
 

  強壓抑著淚水,喃喃的說著對不起,只是那樣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身影,根本就不會再聽見。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一定……都是、都是父親的錯……。
 

 

  『榴衣,去美國幾年,學學不一樣的東西。』薛海弘的聲音很冷,背對著自己的女兒,語氣裡沒有一絲能夠讓人反駁的餘地。
 

  『我不要。明明就是你們覺得我是個累贅所以要我去美國對不對?你們大可以去忙你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年幼的她早已經對父母失望,什麼親情,父愛、母愛,她一概感覺不到。她所知道的,就是父母不斷加壓給她的要求,沒有任何一點給她選擇的餘地,他們說什麼,她就必須做到。
 

  可是她不想要,她有自己的人生,而她不想被任意的擺佈。
 

  因為她並不是,娃娃,她有思想有個性而不是什麼都不會在意。
 

  『我說了,』薛海弘的聲音明顯帶了怒氣,他轉過身看著薛榴衣,高挺的身影有股莫名的威懾籠罩,『去美國,不許妳說不行,在這裡沒什麼是妳應該學的。』
 

  『什麼時候可以回來?一年?兩年?還是永遠待在美國,讓你們少了個累贅多輕鬆!?』薛榴衣冷冷的說著,語起話落,就只感覺到左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瞪著面前的人影,薛榴衣的唇邊卻染上一抹戲謔的微笑,冰一樣的寒。
 

  『算了。反正就算我死在那裡你們也都無所謂。』
 

  死亡對她來說根本就等同於一種解脫,只是為了回憶裡面的那抹笑靨,她不斷不斷的在忍耐。
 

  夏雨風。
 

  『兩年,兩年之後,就讓妳回來。』薛海弘終究讓了步,只是在那深不見底的黑眸當中,薛榴衣看不見父親當時真正的情緒。
 

  『說到做到。』薛榴衣微微頷了首,轉過身碰的關上房門離開。
 

  只是在門外,薛榴衣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稚嫩的臉龐悄然地滑落了一行清淚……。
 

  也許也許那時候的眼淚是輓歌,為即將真正失去的一切悄悄的、不被察覺的緩緩吟著,伴隨著淚水,輕輕的有悲在低鳴。
 

  曲調帶著悵然的,盤旋在失卻所有信心和希望的她身上。
 

  一切都是那麼樣的冰冷像是要凍死她,剝奪掉所有她以為會看見的太陽。
 

  到最後她卻晚了整整兩年才能夠回國。
 

  只來得及上國中,錯過了小學的畢業典禮。只是對曾經相處過不過兩、三年的那些同學來說,薛榴衣這個人,應該早就已經被他們所遺忘,所以,她不在乎。
 

  只是曾經的,一個同學,一小段記憶。
 

  後悔答應了那個要求又怎麼樣?來不及就是來不及,失去了就是失去,是她活該,她不配擁有幸福,對薛榴衣她這個人來說幸福無疑是種太奢侈的要求,只是在遇見夏雨風的那一天開始,他們明明是鄰居卻是第一次見面,那一天……
 

  那一抹溫暖不脫稚氣的陽光微笑,藍色的眼眸中不變的是暖暖的溫柔,那一天薛榴衣真正的感覺到什麼是幸福,對她來說他的陪伴,即是一種幸福。
 

  只不過,終究那份幸福只在回憶裡面,未來和現在的軌跡當中,她不能夠,她不配擁有幸福。
 

  因為是她錯失掉了那個約定,想恨誰也都沒有辦法去挽回那個錯過的約定,再多的吶喊和淚水,也都只是,枉然。
 

  夏雨風微微側過臉,藍色的眼睛看著薛榴衣,再看著倚在窗邊的身影,嘴緩緩的吐出一句話:
 

  「榴衣,抱歉,」他歉然笑著,「我想守護的人,有另外一個。」笑容如同以往,卻又漠然的不與過去相同。
 

  薛榴衣不吃驚的淡然看著他,心裡面就算再痛再難過也沒有力氣去扭轉現在。
 

  他的抱歉,只是解釋著一切的錯失,擦肩而過我們什麼都不再剩下。
 

  再也不會。再也沒有所謂重來,重來一切的時間以及重新回來的幸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