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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元宵夜，瑪桑一個人去愛河巡視了一周。雖然是沒有伴兒，但總覺得每年去燈會已經是個儀式；因為瑪桑是元宵後一天生的，因此當高雄開始擴大辦燈會以後，燈會對我來說就像是一種隆重的生命儀式一般的具有特別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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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河在燈會的夜晚是更美麗的。所有的樹都披上了閃閃的銀、紫燈光。尤其喜歡傳統的紅色圓燈籠，那種感覺就是團圓，並且另人感到喜氣洋洋。把燈結在綠樹上，更像是豐收的果實一般，令人感到喜悅。

至於水舞秀，在這以燈與水為夜景主角的城市，是年年不可少的招牌節目了。但不知是因為心境的關係還是怎樣，我總是懷念從前幾次在新光碼頭的燈節水舞。引海水為舞，近在丈餘，和著五彩的燈光和震人的樂章，勢起磅礡，仰頭觀之，或壯或柔，令人驚歎。

記得有一年，我的朋友從嘉南地區回來高雄，我們一起去看燈節的水舞秀。開車去接她，懶得回家停車而塞在車陣中，不得已隨著緩慢的車潮，把車停在比家還遠的地方。那晚風好大，水舞因風暫停延後好幾次，風把強而有力的水柱噴泉吹向岸邊，澆灑得圍觀的人群滿頭滿臉，全是歡笑與驚呼，那在五彩燈光水霧中的美好回憶，如今猶然思之歷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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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元宵節的詩詞，最有名的大概要歐陽脩和辛棄疾的作品了。但不知為何，總令人讀之悵然。歐美脩的【生查子‧元夕】說：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稍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月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對我而言，年年元夜都一樣沒人情人可約，甚至也沒朋友可約，因此沒有歐陽脩這種失落。元夜總是隨緣而過。我也是很傳統，總覺得燈節是過年假期的美好尾聲，喜歡它熱熱鬧鬧的，而我，則喜歡來看熱鬧──雖然我心中常是很平靜，看到熱鬧的人群，淡淡的喜悅著。

至於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鞍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上闕寫出元宵燈節的輝煌燦爛，看來比起這兩年的高雄燈會還熱鬧堂皇許多，然而押著ㄩ、ㄨ的韻腳，卻讓然感到這個元宵的辛棄疾並不快樂。他或許也是因為寂寥來逛燈會的，街上雖然人馬雜遝，燈光聲色華麗而熱鬧，然而他的心中卻寥落冷清著。看著不相識的「蛾兒雪柳黃金縷」，一個個「笑語盈盈暗香去」，卻沒有一張臉是她的。

這種心情，至少我是可以瞭解的。去年的元夕我也這麼想著；我想他一定會來，只是不知他是否也和我同時而在？我在人潮之中想，我們是否也會擦身而過？雖然我們誰也認不出誰來。但辛棄疾比我好運多了，因為，他真的看到她了；雖然他沒說，她是否也看到他了？也沒說，他們後來怎麼了。我們總是把這首詞解釋為追尋後發現真愛原來就在身後，然而誰知，辛棄疾那晚的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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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在愛河的西岸，也感覺到燈會的氣氛似乎有些兒冷清，不比往年熱鬧。但我想事實未必如此，也許只是心情的關係也不一定。通往光榮碼頭的橋道因為狹窄，照例和去年一樣堵塞；然而我喜歡這種堵塞，因為終於感覺到擁擠的人潮。

剛到光榮碼頭時，演唱者的歌聲酷似張雨生。我記得梅以前跟我說過這個人，後來也知道他的名字叫楊培安，真的是很有實力的歌手。一直也喜歡張雨生，總覺得他後來自己所製作的歌中有欲伸的壯志，可惜壯志未酬身先死了。我有好幾張他的卡帶，當我開車，有些難過，也想宣洩的時候，也常反覆不斷的播放著，跟著放聲唱和；曾長途搭我車的朋友可能都要聽膩了。

楊培安唱安可曲時，我已經為了等待伍佰而前進到舞台前的近距離了，他唱了我正在想著的張雨生等人所合唱的〈永遠不回頭〉。當天色剛破曉的時分，奔馳在中央山脈末端的高速公路上或臨海的公路，聽著首句「當天色破曉之前，我想要爬上山顛仰望星晨......;當月光送走今夜，想要躍入海面找尋起點......」，總是特別的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