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我會不自覺想起某些事,
像是很久以後雙親的殞落,
或是數十年之後的自己,
卻從未想過是否成家這樣的問題.

母親常會在茶餘飯後說起我小時的景象,
像是肥滋滋的能擠出一團油,
像是一整日昏睡,只有在肚餓時才會自動醒轉,
像是臨盆之時,懷著生命危險出血將我生出的過程.
很多年後聽來已沒多大印象了,
記憶最深刻的,是外公總將我放在身前騎著野狼到處溜搭的畫面,
再對照現在垂垂老矣的他,
歲月流逝的快極,彷彿某日當夕陽隱沒山丘之後,
也是外公離我們而去之時,
沒有多大的恐懼,有的只是不捨,
生老病死是種常態,有時卻龐大的令人難以招架.

偶爾母親也會向我說起很久以後她若離去時,對我會有多麼大的牽掛,
我始終逃避這樣的話題,並且告訴她無須擔心,
獨子,倔將,執拗,成家立業還沒一撇,
想來這都該是父母擔憂的題材,
曾經歷過少年時期那段空白荒誕的歲月,
之後又因家庭變故分隔兩地無法聚首,
直到這幾年,我才真的開始試著學習與家人相處的方法.
磨擦常常有,口角更是常態,
身為人子,盡可能別讓雙親擔憂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承認自己做的並不完美,但已盡力,
對愛自由的我來說,
家庭是種負擔與壓力,責任則是既沉重又讓人不忍捨棄的甜蜜.

我從未對母親說過,
逃避討論那個百年之後的話題,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當兒女的總愛嫌棄父母的嘮叨掛念,但卻每一天也離不開這樣的柔情包圍.
至少當母親偶爾像個小孩般吵著要吃糖葫蘆時,
自己似乎就在那一瞬間變身而成大人般被依靠了.

而我畏怯去揣測的那個將來,
總私心的希望永遠不會來到…